沈千音險之又險地避開劍鋒,臉頰已被劍氣割出一道血痕。她踉蹌后退數(shù)步,掌心青光驟起,《造化圖卷》的力量在體內翻涌。
“蕭云湛!你非要趕盡殺絕嗎?”沈千音怒視著眼前的白衣劍客,發(fā)絲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角,“我與你無冤無仇,身上的魔氣不過是遭魔族暗算!”
蕭云湛收劍而立,白衣勝雪的身影在昏暗的幽谷中格外刺眼。他劍尖斜指地面,一滴鮮血順著劍峰滑落,眼神卻冷得像萬年寒冰:“遭人暗算?誰會信你這魔族奸細的鬼話?方才你施展的分明是魔族秘術,那青光中藏著的魔氣騙不了我!”
“那是《造化圖卷》的力量!不是什么魔族秘術!”沈千音又氣又急,手背的魔紋因情緒激動泛起妖異紅光,“你這不分青紅皂白的蠢貨,難怪江湖人都說你是冷血魔頭!”
“你說什么?”蕭云湛眼神驟厲,周身劍氣暴漲,周圍的落葉竟被無形的氣勁攪得漫天飛舞,“敢污蔑天劍宗,今日定要你嘗嘗碎尸萬段的滋味!”
話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長劍化作一道匹練般的寒光直刺沈千音心口。這一劍比客棧時更加凌厲,帶著破風裂石的威勢,顯然動了真怒。
“千音小心!”蘇輕眉見狀不妙,立刻從懷中掏出數(shù)枚銀針,屈指一彈射向蕭云湛后心。她的暗器手法極為刁鉆,逼得蕭云湛不得不回劍格擋。
趁這瞬息之機,沈千音識海中的《造化圖卷》飛速翻動,書頁上浮現(xiàn)出“纏”字真意。她指尖疾劃,青光凝聚成數(shù)道藤蔓般的光帶,如同靈蛇般纏向蕭云湛的手腕。
“雕蟲小技!”蕭云湛冷哼一聲,長劍挽出朵朵劍花,將光帶盡數(shù)斬斷。但他也因此錯失了最佳攻勢,沈千音已趁機后退數(shù)丈,與他拉開距離。
“蕭大俠這般緊追不舍,莫非是看上我家千音了?”蘇輕眉落在沈千音身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道,“若是喜歡大可直說,何必動刀動槍的?”
蕭云湛臉色鐵青,顯然被這句調侃激怒:“胡說八道!此女身負魔氣,留著必是禍害,我今日定要除了她!”
“你除得了嗎?”沈千音緩過勁來,眼神變得銳利,“有本事別仗著劍快,咱們憑真本事較量!”她故意用激將法,實則是想拖延時間尋找脫身之機。幽冥谷地形復雜,硬拼絕非明智之舉。
蕭云湛果然中計,怒極反笑:“好!我倒要看看你這魔族奸細有什么真本事!今日不將你打出原形,我蕭云湛名字倒著寫!”
他話音剛落,突然察覺到周遭氣息異樣。幽暗的樹林中不知何時彌漫起淡淡的白霧,原本清晰可聞的蟲鳴聲消失無蹤,連風聲都變得詭異起來。
“不好,是瘴氣!”蘇輕眉臉色微變,從懷中掏出兩顆藥丸遞給沈千音,“快服下,這幽谷的瘴氣有迷魂之效!”
沈千音剛將藥丸含入口中,就聽到蕭云湛悶哼一聲。只見他身形晃了晃,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握劍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你怎么了?”沈千音下意識問道,隨即反應過來,“你沒帶解毒藥?”
蕭云湛咬牙不語,但腳步已有些虛浮。他自幼在天劍宗長大,何曾吃過這種暗虧?此刻只覺頭暈目眩,體內真氣都開始紊亂。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就在這時,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從霧中傳來。數(shù)十道黑影從樹后閃出,為首的正是南宮家的管家南宮平,“蕭大俠,沈大小姐,咱們又見面了!”
沈千音心中一沉,沒想到南宮家的人竟然也追到了幽冥谷,看這架勢顯然是早有預謀。
“南宮平,你想干什么?”沈千音凝神戒備,暗中運轉真氣。她能感覺到這些黑衣人身上的魔氣比上次遇到的更加濃郁,顯然是南宮家精心培養(yǎng)的死士。
“干什么?自然是取兩位的性命,拿回我們南宮家的東西?!蹦蠈m平陰笑道,“沈大小姐身上的《造化圖卷》,蕭大俠的寒霜劍,都是江湖至寶啊。”
“癡心妄想!”蕭云湛強提真氣,長劍指向南宮平,“就憑你們這些歪門邪道,也敢覬覦我的劍?”
“蕭大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南宮平不屑地笑道,“幽冥谷的‘鎖心瘴’可是專門克制你們這些練劍的,越運功發(fā)作得越快。現(xiàn)在的你,恐怕連三成實力都發(fā)揮不出來吧?”
蕭云湛臉色越發(fā)難看,他確實感覺到體內真氣運轉滯澀,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這瘴氣不僅能迷魂,竟還能壓制武者真氣,當真是詭異至極。
“千音,咱們撤!”蘇輕眉低聲道,悄悄指向左側的密林,“那邊有處瀑布,水流能沖散瘴氣!”
沈千音點頭示意,兩人正欲動身,南宮平卻看穿了她們的意圖:“想跑?給我攔住她們!”
數(shù)十名黑衣死士立刻圍了上來,手中彎刀泛著幽藍寒光,顯然淬了劇毒。蕭云湛雖然中毒,但仍憑借本能揮劍格擋,護在兩人身前。他的劍法依舊凌厲,只是速度明顯慢了許多,身上已添數(shù)道傷口。
“你這是何苦?”沈千音看著他浴血奮戰(zhàn)的背影,心中莫名一動,“你不是要殺我嗎?現(xiàn)在正好讓南宮家替你動手?!?/p>
蕭云湛聞言險些被彎刀劃傷,怒喝道:“我蕭云湛想殺的人,豈容他人染指!你若死在這些雜碎手里,豈不是顯得我天劍宗怕了南宮家?”
“嘴硬心軟的家伙。”蘇輕眉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小聲嘀咕。
沈千音不再猶豫,識海中的《造化圖卷》青光大盛。她指尖連劃,虛空寫下“雷”“電”二字,青光凝聚成數(shù)道電光,劈向圍上來的黑衣死士。
“啊——”慘叫聲接連響起,數(shù)名死士被電光擊中,瞬間倒地抽搐。這突如其來的反擊讓南宮家的人陣腳大亂。
“快走!”沈千音抓住機會,拉著蘇輕眉沖向左側密林。蕭云湛見狀也立刻跟上,長劍舞成一團白光護住后側。
三人且戰(zhàn)且退,很快沖進密林深處。南宮平帶著人緊追不舍,雙方在幽暗的樹林中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
沈千音一邊奔跑一邊運轉《造化圖卷》,不時寫下“絆”“阻”等字阻礙追兵。蕭云湛雖然中毒,但劍法依然精準狠辣,總能在關鍵時刻斬殺最危險的敵人。蘇輕眉則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不斷指引著最佳路線。
三人原本是敵對關系,此刻卻在生死關頭形成了奇妙的默契。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于傳來嘩嘩的水聲。透過樹林縫隙,可以看到一道白練般的瀑布從懸崖上傾瀉而下,落入下方的深潭中。
“快到了!”蘇輕眉興奮地喊道,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南宮平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口中念念有詞。令牌瞬間爆發(fā)出濃郁的黑氣,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沈千音后心!
“小心!”蕭云湛眼疾手快,猛地將沈千音推開,自己卻被鬼爪擦中肩頭。黑氣瞬間侵入他體內,他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慘白如紙。
“蕭云湛!”沈千音驚呼出聲,看著他肩頭不斷蔓延的黑氣,心中涌起強烈的愧疚。
“別管我,快走!”蕭云湛咬牙推了她一把,強撐著揮劍逼退撲上來的死士。但他體內的鎖心瘴和魔氣相互交織,已到了極限,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抓住他們!”南宮平見狀大喜,立刻下令圍攻。
沈千音看著昏迷不醒的蕭云湛,又看了看步步緊逼的追兵,心中瞬間做出決定。她轉身將蕭云湛扶起,對蘇輕眉喊道:“你先去瀑布邊接應,我隨后就到!”
“千音你……”蘇輕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頭道,“小心點!”
沈千音深吸一口氣,識海中的《造化圖卷》翻到新的一頁。她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虛空寫下“鎮(zhèn)”字。血色大字帶著煌煌天威壓向追兵,逼得他們不得不暫時后退。
趁這機會,沈千音背起蕭云湛,拼盡全力沖向瀑布。她的真氣本就消耗巨大,此刻背著一個成年男子,更是舉步維艱。手背的魔紋也因過度使用力量而劇烈灼燒,讓她痛得幾乎暈厥。
“沈千音,你跑不掉的!”南宮平在身后緊追不舍,手中令牌再次化作鬼爪襲來。
沈千音感覺到背后的勁風,心中一橫,抱著蕭云湛縱身躍下深潭。冰冷的潭水瞬間將兩人吞沒,也沖散了襲來的鬼爪。
南宮平追到潭邊,看著湍急的水流咬牙切齒,卻不敢貿然下水。幽冥谷的潭水不僅冰冷刺骨,還暗藏漩渦,稍有不慎便會喪命。
“可惡!給我守在這里!我就不信他們能一直待在水里!”南宮平怒喝道,只能下令在岸邊布防。
深潭底部,沈千音正艱難地帶著蕭云湛向岸邊游去。冰冷的潭水讓她清醒了不少,但也讓蕭云湛的情況更加危急。他已經(jīng)完全失去意識,身體開始抽搐,顯然是體內的毒素發(fā)作了。
好不容易將蕭云湛拖上岸,沈千音累得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瀑布濺起的水花打在臉上,冰冷刺骨。她顧不上休息,立刻檢查蕭云湛的狀況。
只見他臉色青黑,嘴唇發(fā)紫,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肩頭被鬼爪抓傷的地方已經(jīng)潰爛,黑色的魔氣正順著經(jīng)脈快速蔓延,眼看就要侵入心脈。
“怎么辦怎么辦?”沈千音急得團團轉,蘇輕眉不知被沖到了哪里,現(xiàn)在只有她能救蕭云湛。
就在這時,識海中的《造化圖卷》突然自行翻動,最終停在記載著“醫(yī)”字真意的那一頁。書頁上浮現(xiàn)出一行小字:“以血為引,可解百毒,驅魔氣?!?/p>
沈千音毫不猶豫,立刻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蕭云湛的傷口上。同時運轉《造化圖卷》的力量,引導著血液中的生機對抗魔氣。
血色滲入傷口,與黑色的魔氣激烈碰撞。蕭云湛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臉色時而青黑時而潮紅,顯然正在經(jīng)歷痛苦的掙扎。
沈千音緊緊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真氣。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蕭云湛體內的魔氣終于被壓制住,呼吸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而她自己卻因失血過多和真氣耗盡,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沈千音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干燥的山洞里。洞口燃著一堆篝火,跳躍的火光映照著洞內的景象。蕭云湛躺在她身邊,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已經(jīng)恢復了幾分血色。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蘇輕眉端著一碗水走了過來,“感覺怎么樣?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我沒事。”沈千音掙扎著坐起來,看向蕭云湛,“他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沒事了,魔氣都被你逼出來了?!碧K輕眉將水遞給她,“沒想到你還真有辦法救這冰塊臉,我還以為你會趁機報復呢?!?/p>
沈千音白了她一眼:“我沈千音還沒那么卑鄙。”她喝了口水,感覺精神好了許多,“對了,南宮家的人呢?”
“不知道,我醒來時就在這山洞里了,可能是水流把我們沖到這里的?!碧K輕眉聳聳肩,“這山洞位置隱蔽,應該暫時安全。”
沈千音點點頭,看向仍在昏迷的蕭云湛,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口口聲聲要殺她的人,卻在危急關頭舍身救了她。而她竟然也會救一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人,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就在這時,蕭云湛突然咳嗽起來,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當目光落在沈千音身上時,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我怎么沒死?”
“你還好意思說?”蘇輕眉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千音舍命救你,你早就變成一具尸體了!現(xiàn)在倒好,剛醒就兇巴巴的,真是好心沒好報!”
蕭云湛愣住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肩頭的傷口,那里已經(jīng)愈合,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他依稀記得自己被魔氣侵入心脈,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活了下來。
“是你救了我?”他看向沈千音,眼神復雜。
沈千音別過頭:“我只是不想欠人情,你救過我一次,我還你一次,咱們兩清了?!?/p>
蕭云湛沉默了,他看著沈千音蒼白的臉色和指尖的傷口,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這個女子雖然身負魔氣,但行事卻光明磊落,甚至不惜犧牲自己救人,這真的會是魔族奸細嗎?
“你的魔氣……”蕭云湛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千音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說道:“是南宮家的南宮烈,他修煉了魔族功法,我與他交手時不慎被魔氣所傷?!?/p>
“南宮烈?”蕭云湛皺起眉頭,“我聽說過此人,據(jù)說他最近實力突飛猛進,原來是修煉了魔族功法?!彼聪蛏蚯б舻难凵窬徍土嗽S多,“那你身上的秘術,真的不是魔族功法?”
“自然不是,那是《造化圖卷》的力量?!鄙蚯б艚忉尩?,“我是守卷人一族的后裔,這圖卷是我們家族的傳承?!?/p>
蕭云湛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那青光有些熟悉,原來是守卷人秘術。天劍宗的古籍中曾記載過守卷人一族,說他們是上古時期守護《造化圖卷》的族群,與魔族勢不兩立。
“抱歉,是我誤會你了。”蕭云湛難得地低下了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拔?guī)煾冈f過,守卷人一族與魔族勾結,所以我才……”
“看來又是一場陰謀。”沈千音若有所思,“有人故意散布謠言,想挑撥守卷人與江湖各派的關系?!?/p>
蕭云湛點點頭,臉色變得凝重:“南宮家修煉魔族功法,又故意陷害守卷人,他們的目的絕不簡單?!?/p>
“好了好了,誤會解開就好?!碧K輕眉見狀笑道,“現(xiàn)在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都被南宮家追殺,不如暫時聯(lián)手如何?”
蕭云湛看向沈千音,見她沒有反對,便點頭道:“好,暫時聯(lián)手。但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與魔族有染,我依然不會放過你。”
“彼此彼此?!鄙蚯б艉敛皇救醯鼗鼐吹馈?/p>
雖然依舊針鋒相對,但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篝火噼啪作響,映照著三人的臉龐。
沈千音靠在石壁上,看著跳躍的火光,心中思緒萬千。她能感覺到,隨著對《造化圖卷》的深入了解,越來越多的秘密正在浮出水面。守卷人的身份,母親留下的傳承,還有南宮家與魔族的勾結,這一切都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她緊緊籠罩。
而身邊這個曾經(jīng)的死對頭,如今的臨時盟友,又會在這場風波中扮演怎樣的角色?沈千音看著蕭云湛專注烤火的側臉,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冰塊臉認真起來的樣子,似乎也沒那么討厭。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一陣異響。三人立刻警覺起來,蕭云湛迅速握住長劍,沈千音也運轉起真氣,警惕地看向洞口。
只見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從洞口探進頭來,好奇地打量著洞內的情況。它皮毛光滑,眼睛如紅寶石般晶瑩剔透,看起來十分可愛。
“原來是只小狐貍?!碧K輕眉松了口氣,正欲上前,卻被蕭云湛攔住。
“小心,這幽谷中的生物都不簡單?!笔捲普垦凵窬璧乜粗『?,“而且這狐貍……看起來不太對勁?!?/p>
沈千音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這只小狐貍雖然看起來可愛,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不屬于動物的狡黠。更奇怪的是,它似乎對篝火和三人都毫不畏懼,反而搖著尾巴走了進來。
小狐貍徑直走到沈千音面前,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喉嚨里發(fā)出親昵的嗚咽聲。沈千音心中一動,這只狐貍身上竟然散發(fā)著淡淡的靈氣,與《造化圖卷》的氣息有些相似。
“你認識我?”沈千音輕聲問道,試探著撫摸小狐貍的腦袋。
小狐貍舒服地瞇起眼睛,突然轉身朝著洞口跑去,跑了幾步又回頭看向沈千音,似乎在示意她跟上去。
“它想帶我們去哪里?”蘇輕眉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