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不知名的毒藥。
目光猶如興奮的蛆蟲，只能深藏眼底，于是低下頭，像做錯了事的孩童。
彩青端著熱水盆進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于是放下熱水盆、備好干凈的衣裳，把淺沫撫走。
待到游走廊下，淺沫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住了前進腳步，心里生有不明原因的憂慮。
“王妃……”
“彩青，我放心不下王爺，你去盯著，如果有什么事情，立刻回報我。”
“是，夫人。”
眼睛緊盯彩青往東院的方向，淺沫搖手撥起波瀾，平常幽靜的池水，驚起了波濤，又百般無賴地盯池中游玩的小魚兒。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吾非王，安知王所思？
淺沫又陷入冷若冰霜的面孔，仿佛又沒有了一絲波動，不易察覺到眼底閃過一絲陰郁沉悶。
若他沒有死，我就一針把他殺了。
羅茂宇剛剛換下血衣黏濕的里襯，露出了痕跡可怕的小腿，就是羅茂宇常年刀光劍影的戰場，他也沒見過這么恐怖如斯的傷勢，引起一陣不適。
家仆身后跟著一妙齡女子，道：“羅小將軍，洛魔醫到了。”
羅茂宇這才回過神來，“請進來。”
洛天依步履輕盈，宛如凌波仙子下凡，一襲霓裳飄飄欲仙，風姿綽約，令人目不暇接，手里拿出一個黑漆金牡丹藥箱。
“天依，快給王爺看看。”
欒霆虛弱地伸出蒼白的手背，止不住地顫抖。
洛天依擔憂地擰著眉頭，一只白皙若美玉，骨節分明，伸出三指落在慘白的手脈。
脈氣渾渾而濁亂，其革至如涌泉，出而不返，這就是死脈。
洛天依無力地跪倒在地，淚流滿面，顫顫巍巍地吐出：“這是……死脈。”
羅茂宇不可置信，一時間接受不了，手腳不協調地動了動，道：“怎么可能，王爺的身體一直都是康健的，怎么會，洛魔醫，你……”
洛天依抬起一張淚目，惹人心疼的臉，哭泣不止地說：“不會錯，之前是身體康健，但是有一股無名的毒，深入全身上下，天依無用……嗚嗚嗚……”
“毒？”
羅茂宇震驚地抬頭看向床頭，卓然而立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顫抖，心里想起了一個人，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雙手扭緊拳頭。
欒霆低聲細語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道：“咳咳咳，沒想到這東西……如此地快……哼哼。”
“王爺，只要您下令，我馬上把那女人……”
一個寂靜無聲的眼神讓話語戛然而止，羅茂宇憤怒不解地閉上了嘴巴，手里的拳頭似要擰出血。
“洛魔醫，還請你再想想辦法。”
洛天依粼下目光，思考了半刻，回答道：“還有一個辦法，不知道王爺愿不愿意試？”
“什么辦法？愿意，不能讓王爺命喪黃泉。”
羅茂宇搶先一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洛天依看著羅茂宇，又看一眼欒霆，見他點頭，才道：“吸療術，需要十個精血充足、未經人事的童子，經歷七七四十九天的藥膳，每日食用，待四十九日后，與之換血。”
羅茂宇又搶先一步，阻止了準備開口的欒霆，“十個精血充足、未經人事的童子，末將立即去尋找。”
“茂宇，讓人把話說完。”
欒霆顫巍地咳了咳，弱弱地出聲：“茂宇，讓人把話說完。”
洛天依擰緊眉頭，十分為難地道：“以我的醫術，這種療法……恐怕難以撐到四十九日，頂多……半個月。”
羅茂宇見希望灰飛湮滅，抱怨不禁脫口而出：“洛魔醫，你……”
還沒來得及全部說完，她睜著亮晶晶的眼睛，道：“還有一個方法，交換術。”
這次羅茂宇學會了前車之鑒，“這個方法，有什么難處？”
洛天依又低下了頭，語氣嬌羞地說道：“需要一個魔血純凈，未經人事的女子……”
急脾氣的羅茂宇見她畏畏縮縮的低下頭，有些急了：“如何？”
“需與魔醫族女子……陰陽交合，每一次交合，王爺體內的毒就少一分，女子身體內也會多一分，長久以往，以命換毒。”
羅茂宇對于此療法雖感到震撼，因為現今魔醫族早已覆滅，只留下洛天依這一脈，希望渺茫，但是能讓王爺活下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王爺，我這就去尋。”
欒霆厲聲厲色道：“不行，如此歹毒的法子，怎么是救命。”
洛天依苦口婆心地跪在地上，附著床沿：“王爺，可這是唯一的辦法，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以命換命。”
“是什么？”
羅茂宇迫切地想知道，如果是常日里，軍隊里有人這般說話早就被他處死，但是現在洛天依是世上唯一能救王爺的人，也只能忍下。
洛天依抹掉頰側的淚痕，雙眸靈動地直視欒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天依是魔族世代相傳的魔醫，天女手下的得力干將世家，早就有了天女傷情自愈的本領，只要……只要王爺愿意相信天依，天依愿意做王爺的藥引。”
一室靜謐，水刻時器滴滴答答，洛天依的目光不曾從欒霆的身上移開，周遭的喧囂仿佛都消失了，只有一顆渴望的，期待著，瘋狂跳動的心臟。
羅茂宇呆呆地看著洛天依，又看向欒霆，他也在期待著回答，希望欒霆同意。
“你先下去吧。”
欒霆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而艱難地揮了揮手。
洛天依的表情一滯，艱難地抹掉淚痕，但是淚水止不住地流，為什么？難道自己性命攸關也不愿娶她嗎？
洛天依痛苦地撓了撓頭，思緒有些轉不動了，又不想讓洛天依太過傷心，道：“天依，先讓王爺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先退下吧。”
似乎又燃起了一絲狡黠，洛天依擦了擦臉頰，柔柔地說道：“王爺……那天依給王爺開副防止毒性擴散的藥方。”
床上那人眉目如畫，冷眉側目：“嗯，都退下吧……茂宇，喚王妃侍疾。”
“末將……”
昏暗無光間，欒霆眉宇之間透出一縷焦慮和苦澀，微微瞥視一眼。
“……遵命。”
洛天依和羅茂宇一同擰著眉頭，退出了房間，一個疑心，一個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