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直身子，望了眼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地彎唇一笑，又將目光轉向鏡子里的丁懿。

丁懿察覺到她的目光，有些靦腆地笑了下：“好啦。給。”

她望著鏡子里精致明媚的自己，沒忍住伸手捂著嘴偷笑：“哇，真的很顯膚色哎。”

祝嘉寵溺地彎了下唇角，快步走到書桌前。

玻璃瓶子里的雛菊與向日葵沐著溫暖柔和的陽光，很是溫馨。書桌的邊緣處，還擺著許駱送她的花束。

祝嘉俯身輕嗅，聞到一股沁人的芳香。

腦海里，是許駱逆光而立，雙手捧著花束的模樣。光影之中，她不怎么能看清他的五官模樣，但他微測過頭，低頭對她笑時，線條輪廓卻是那樣流暢分明。

她心跳漏了半拍，視線下移，輕瞥了眼那向陽而生的雛菊，纖細骨感的手指從書架最角落拿出煙盒與打火機，拉開椅子落座。

“啪嗒”一聲，綠色打火機的躥出猩紅色的火苗。祝嘉咬著煙低頭，一手掩著風，煙草味兒瞬間蔓延。

祝嘉半瞇著眸子，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以一個極其休閑的姿勢靠著椅背。她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香煙火光忽明忽滅地閃。

關于外婆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雛菊。

外婆自從病后，就再也沒有播種過農作物。那時的她偶爾去外婆家玩，總是喜歡循環播放一首名為《雛菊》的歌，外婆聽了，便笑瞇瞇地問：“嘉嘉喜歡雛菊啊？”

她說：“是的。”

于是外婆特地買來一袋雛菊的種子，除去田間的荒草，為她種下一大片雛菊。

祝嘉抖了抖煙灰，閉上眼睛無聲一嘆。

……

丁懿昨日說的請吃飯，到底還是挑在了學校附近，她們經常去吃的那家飯店。

下午五六點鐘的黃昏正好，淺淡的紫連接著大片的橙。店內亮著幾盞精致小巧的白熾燈，光線柔和又明亮。裝修也還算不錯，干凈的木質地板與暗色墻面，簡約又大氣。

角落處放些大號的綠色盆栽，一眼望去，葉片健康鮮嫩，簡直油得發亮。

祝嘉跟著她們一群人入座、點菜，無非也就幾分鐘的事情。隔壁桌一堆穿著軍綠色T恤的男人正聊得熱火朝天，舉著啤酒相碰在一起，發出清脆聲響。

她低頭玩著手機，坐她旁邊的喬橋單手支著側臉，仰著頭將對面的賀黎上下打量一番，很是冒昧地詢問道：“哎，你認識楊枝嗎？”

賀黎先是有些意外，隨后又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丁懿用手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肘，他才一言難盡地抿了抿嘴角，垂眼看著喬橋：“接觸過，一個很難纏的追求者。怎么了嗎？”

喬橋有些怔愣地垂下眸子，避開他的視線：“……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祝嘉的錯覺，她總感覺喬橋低著頭的模樣忽然有些落寂。

好半晌，喬橋才抬起頭，對賀黎露齒一笑。她問：“你們樂隊還缺鍵盤手嗎？”

賀黎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暫時不需要。”

他揚了揚眉梢，將目光轉向祝嘉，問：“你覺得呢？”

服務員剛好端了菜過來，祝嘉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眸光不冷不淡地落到他身上。她沒說話，答案自然也無從知曉。

喬橋欲哭無淚地望著她：“需要的話請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系我啊。”

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點頭應著：“好。”

賀黎覺得好笑：“鍵盤手組樂隊的話應該也不難啊。”

“對啊。”丁粵附和道，“其實沒必要就非要去嘉嘉在的樂隊。”

“可是我就是想和他們一起演出啊。”喬橋不假思索地說，“我感覺這個組合很酷。”

飯菜終于上齊，祝嘉幾乎都沒怎么說話，她右耳戴著只白色的藍牙耳機，全程都低著頭認真吃著東西。

賀黎和丁懿秀著恩愛，彼此給對方夾著菜，對話時聲音輕柔又好聽，明顯和平常說話時的音調不一樣。

祝嘉總是忍不住彎唇偷笑，偶爾還發出短促的氣音。喬橋莫名其妙地側過臉看著她，自己竟也跟著笑了起來：“你笑什么？”

“沒什么。”祝嘉唇角的笑還未消散，她夾了只干鍋大蝦，低著頭，垂下眼睛認真地剝著殼。

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忽然亮起了屏，祝嘉瞥了眼，手里的動作倏地一頓。

阿姨發來了兩條語音。

祝嘉抿了抿唇，慢條斯理地將蝦剝好，她沾了點小瓷碗里的醬，將其一口消滅掉，這才解鎖手機，逐一將語音轉成文字。

“嘉嘉，你哥哥告訴我了，是大學城附近那個時光小酒館吧？阿姨在附近的飯店訂了包廂，九點半的，那時候你應該下班了吧？”

“我先把位置發給你，506包廂哈，下班了就記得來哦，大家一起陪你哥哥過個生日。”

隨即，聊天框內跳出了一個地址。

祝嘉簡單掃了眼，她甚至都不用點進去看，就知道這家店離酒館不遠，步行個五六分鐘就能到。

但……即使時間推遲到晚上九點半，她也下不了班啊。

“嘉嘉，”丁粵注意到她一直沒在動筷子，她關心地出聲喊她，“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祝嘉點著屏幕里的鍵盤，回復了個“好”，將手機鎖屏。

身旁忽然伸來一雙筷子，祝嘉低頭一看，原來是喬橋拿了雙干凈的筷子，給她夾了好些牛肉：“來點這個，味道還不錯。”

“謝謝。”祝嘉彎了彎眉眼，很是賞臉地用筷子夾了點放嘴里。

她眉心微微一蹙，只感覺舌尖很麻很辣，有種古怪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不小心吃了生姜。

“怎么了？”喬橋疑惑地看著她：“不好吃嗎？”

“還行，就是不小心吃到生姜了。”祝嘉神色痛苦地抽了張紙巾，將嘴里的東西吐掉。

“啊對不起對不起……”喬橋邊道歉邊笑著，“本來是想展現一下我的溫柔體貼的，著實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祝嘉端起一旁的白瓷杯，喝了好些水才緩過來。她輕輕彎了彎唇角：“沒關系，小事情。”

“好咯。”喬橋又給她夾一筷子青菜，“你再嘗嘗這個。”

祝嘉“嗯”了聲，偏過頭看向賀黎：“今晚九點半我得去給我哥過生日。”

“嗯？”賀黎抬頭看向她：“那到時候你先離場。”

祝嘉有些意外，眸子里倒映著白熾燈燈光，明亮又漂亮：“這能行嗎？”

“能的。”賀黎頓了頓，唇角一揚，大笑著補了句，“反正也沒多少人能聽見貝斯聲兒。”

祝嘉：“……”

今日貝斯加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