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惡人先告狀，我看你做噩夢了，想聽聽夢里說的啥，誰知道你突然跳起來。我的額頭也撞出包了，你也得賠償我！”

子曄這回也做了噩夢，也是關于那個小鬼的，里面亂七八糟的各種情節他記不清晰，但最后希蕪被小鬼拖進井里的場景他記憶猶新，那時候他跳上井口，試圖抓住希蕪。

“你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子曄的夢太不吉利了，希蕪呸了一聲，安慰自己道：“夢都是相反的，相反的。”

希蕪又想起一件事，“你說，之前請的那些高人，都跟我們一樣天天做噩夢嗎？他們是不是都被嚇跑了？”

子曄不以為然，“不至于吧，好歹也是修士，怎么會被區區噩夢嚇走。”

姚府除了正門，還有一個側門，側門平時走的人不多，看門的只有一個人，叫劉達。子曄找劉達套近乎，本想問李旺的情況，可是還沒問出口，劉達倒先問起他來。

“這都快三天了，你怎么還沒走？”

子曄詫異，“好吃好喝的，為啥要走？”

“不走就沒命了，”劉達湊過來，緊張兮兮地小聲說道：“聽說啊，之前來的修士，都被惡鬼吃了。”

劉達雖是道聽途說，但子曄還是得來一個消息，那就是，之前請來的高人，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這一點，姚員外隱瞞了他們。本來因為堯逸的關系，子曄對姚員外多少有些好感，現在卻不得不懷疑他了。

希蕪得知此事，立馬就要收拾行李離開，子曄還有些猶豫。

“你不走，我走，為了區區千兩銀子拼命，實在太不值得了。”

“修仙之路，本就充滿險阻，我就不信了，小爺我還治不了這惡鬼！”

子曄說這話時，堅定而意氣風發，希蕪突然就想起來大廳里堯逸的畫像。這樣一對比，希蕪覺得自己有些膽小怕事了，便歇了離開的心思。

下午姚員外回到家里，首先去看望了夫人李氏，接著又招待子曄二人，順便問了昨夜的情況。

“不好意思，鋪子里昨日有急事，也沒來得及告知，聽說昨晚我夫人還去了我的房間？”

昨日姚員外的被子被劃破了兩道口子，想來早已知道大概了，子曄也沒必要隱瞞。

“令夫人昨晚夢游，拿著剪刀要殺你。”

姚員外聽說后，很平靜，沒有任何意外。

“自李旺走后，夫人便有了夢游的習慣。她大概懷疑，是我害死了李旺，好幾次夢游都試圖對我動手，還好我提前醒來，制止了她。后來沒辦法，我才搬出來單獨住。”

子曄試探問道：“姚老爺覺得，這小鬼有沒有可能是李旺？”

姚員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夫人待李旺還算不錯，李旺沒理由這樣害她。”

從姚員外那里離開，已是傍晚時分。為了休息好，希蕪和子曄決定一起睡，這個想法是希蕪提出來的，子曄礙于男女有別，一開始是拒絕的。但生死攸關，希蕪對于男女之別毫不在意，子曄也沒繼續堅持。畢竟，在生死之間，許多事情都不重要。

兩人中間隔著一床被，這是子曄最后的堅持。這一次，兩人竟入了同一個夢。夢里希蕪走進了幽冥禁地，里面充斥著各種黑氣，冤魂不斷襲擊她，將她的身體啃噬地千瘡百孔。子曄趕過來，擊退黑氣，拉著她沒命地跑。

一直跑到懸崖邊，無路可退，身后的黑氣聚攏在一起，像一個巨大的鍋，倒扣在他們頭頂。他們與黑氣纏斗了好久，希蕪本就受了傷，最先敗下陣來，失足摔下了萬丈深淵。子曄見此，也跟著跳下去，握住她的手，一起往下沉

耳邊刮著凌厲的風，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希蕪望著子曄，罵了句：“傻瓜！”

子曄依舊吊兒郎當：“上面黑壓壓的一片，左右都打不過，還不如跳下來，死個干凈痛快！”

過了許久，希蕪發現崖底有一個黑點，隨著下落，黑點越來越大，待希蕪能看清時，才發現那是一棵樹。一棵黑色的樹，上面充滿死氣，好像任何生靈靠近它，都會遭受吞噬。

漸漸地，那棵樹開始搖曳，搖著搖著，就變了形狀，像一個鳥巢。鳥巢由無數的黑色樹枝組成，仔細看，那樹枝還在動，就像蚯蚓。無數只“蚯蚓”不斷蠕動，那畫面十分惡心。中間形成一個漩渦，深不見底，無盡地幽黑，好似黑洞，吞噬萬物。

希蕪問子曄：“后悔嗎？”

子曄苦笑，“后悔有什么用？能吃嗎？”

正在這時，黑樹開始發生變化，一點點紅色慢慢顯現，紅色不斷變大，形成一個個花苞，花苞漸漸舒展，開出朵朵紅梅。紅梅開放的時候，黑色便凝固了，中間的漩渦也消失不見。

希蕪正打量這變故時，卻聽見了離夕的聲音：“想死嗎？還不速速醒來！”

希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空曠的土地上，周圍有大大小小的土堆，零零散散地還有些白骨。子曄和她躺在一處，還保持著睡前的姿勢。離夕一身白衣，坐在一個圓形的樹墩上閉目療傷，嘴角還有血跡。

“你們二人可真是光彩啊，額頭和眼睛腫成這樣，還差點把命都丟了，下次出來還是別自報家門的好，省得給青云派丟人。”

子曄早在希蕪之前就醒了，聽離夕這般挖苦，很不爽快。“你呢，還不是掛了彩，竟還好意思嘲笑別人。技不如人，爺認了，大恩不言謝，他日必定奉還！”

希蕪從未見過這樣的離夕，正經、嚴肅，又高深莫測，以至于他離開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忘記道謝。

離夕并未就留，調息半刻便離開了，臨走時還勸二人好自為之，莫要多管閑事。

“要不別回去了？”希蕪又開始打退堂鼓。

“的確挺邪門兒的，不過就這么走了，又有點不甘心。所謂修仙得道，就是要克服重重困難，這次的硬骨頭啃不下去，如何成長。況且，那東西這般作惡，此次不除，更待何時？”

“那也得量力而行啊，等我們實力足夠強大了，再回來報仇也不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