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黎玖舟暫時洗脫罪名，但他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

林見鹿一噎，暗道一聲糟糕，一時情急，忘了自己還頂著黎玖舟的皮囊。

見【黎玖舟】神色慌亂，沈清晏心中的疑云此刻達(dá)到極盛，一步步逼近黎玖舟，勢必要問出緣由。

林見鹿倒退一步，目光轉(zhuǎn)向黎玖舟，誰知站在身旁的黎玖舟幸災(zāi)樂禍地沖她一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林見鹿心一橫，壯士斷腕般說道：“其實，我們兩個……”

“其實，我們兩個也是聽劉喜源說的，”黎玖舟眼看林見鹿要“自爆”，趕緊出言打斷她的話。

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了兩步，一本正經(jīng)地對沈清晏說，“報告沈隊，是我在路上把自己的分析告訴她的，這人怎么還搶功呢。”

林見鹿橫他一眼，黎玖舟無所謂地聳聳肩。

此時，太陽已經(jīng)開始西沉，峽谷中的能見度遠(yuǎn)低于外界，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

對于這種回答，沈清晏將信將疑，他轉(zhuǎn)身質(zhì)問【林見鹿】：“帶與案情無關(guān)人員來現(xiàn)場，林見鹿，你最近怎么了？”

【黎玖舟】聞言，趕緊回答：“我小時候在這一帶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非常熟悉環(huán)境。”

沈清晏神色不耐地盯著他：“你還能在這里生活過？很長時間？”

【林見鹿】趕緊咳了兩聲：“沈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帶她過來，參加本次行動。事情緊急，先別刨根究底了，就當(dāng)她是條警犬，我保證盯好她。”

沈清晏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過，帶著滿滿的審視和懷疑。他疑心于林見鹿的反常，更對黎玖舟充滿不信任和抵觸。

頂著這樣的眼神不過幾秒鐘，林見鹿卻覺得度秒如年。

片刻后，沈清晏嘴角一沉，厲聲喝道：“趙希辰，把這兩人給我銬車?yán)铮瑳]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放。”

“師哥！你要信我！”林見鹿聞言一把握住沈清晏的胳膊。

清晏瞳孔驟然緊縮，難以置信地僵立當(dāng)場，半天才對抓著自己的【黎玖舟】說：“你叫我什么？”

林見鹿尷尬地縮回手，她能說什么，說我真的是林見鹿，我和黎玖舟互換了。你眼前看到的林見鹿不是林見鹿，黎玖舟也不是黎玖舟。

她敢保證，只要她說出口，絕對的唯物主義沈清晏，要做的就不是把他們銬進車?yán)铮桥に途癫≡骸?/p>

她只能放棄徒勞的掙扎，松開手，任憑趙希辰用手銬把兩人鎖進車?yán)铩?/p>

除了留下幾名執(zhí)勤人員負(fù)責(zé)善后，其余人開始準(zhǔn)備下去行動。

“你們隊長是瘋了吧，動不動就用手銬把人鎖車?yán)铩！崩杈林鄱自诿姘嚴(yán)铮瘟嘶巫约鹤笫稚系摹般y色小手鐲”。

“你覺得現(xiàn)在像瘋掉的是誰？”林見鹿身無可戀地倚靠在車廂上，緩緩說道，“黎玖舟你說，如果我自殺了，靈魂能歸位嗎？”

黎玖舟猛咳兩聲，平復(fù)一下情緒后開始組織語言：“你別沖動啊，你能保證我的身體死了，你就能換回來嗎？我死了，至少有三種可能會發(fā)生。第一，我的身體就死了，你的靈魂隨之消失。第二，我死了，你的靈魂不消失，也回不來。第三，我死了，我們兩個都完蛋了。”

“切，這么不經(jīng)嚇，”林見鹿閉上眼睛，換了個舒服點的動作，“我還沒腦殘到拿自己的命做實驗。”

“林見鹿，我發(fā)現(xiàn)你的思維真的很不正常。”黎玖舟吁出一口氣，“他們怎么還沒回來？”

“沒那么快，這條峽谷雖然不深，但靠登山索下去至少半小時，劉菲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乖乖站在顯眼處等著被抓。”

“你怎么對這一帶那么熟，這里以前不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嗎？”黎玖舟問出了和沈清晏同樣的疑惑。

“我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也看過一些資料。”林見鹿糊弄了兩句。

當(dāng)年，她看不懂她媽留下的那些地形圖和線路代表什么，長大之后才明白那是馬幫的販運線路和船只交接點。雖然線路曲折，但足夠隱蔽，能避開大多數(shù)巡查的一條販運路線。

這條道路當(dāng)年已經(jīng)廢棄了，劉喜源說，他們準(zhǔn)備沿著峽谷外逃，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一塊區(qū)域。

峽谷腹地。

河灘上的葦草，風(fēng)來，隨風(fēng)倒；水來，隨水搖。密密仄仄，把周遭的一切，裝扮得影影綽綽。

灌木叢深處，蹲縮著一個長發(fā)的背影，伸長的脖頸正焦急地四下張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越來越暗，她等的船只，始終沒有任何訊息。

劉菲心中難免焦躁，等待無限拉長了她對時間的感知，每一秒都感覺度日如年。

終于，河面上閃爍起兩短一長的信號燈光，

劉菲激動地干張了兩下嘴巴，快速掏出手機，給予對方同樣的燈光信號。

她背著包，從灌木叢中直起身，跌跌撞撞朝前跑去。

只要上了船，只要離開這個破地方，未來的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會是她的。總有一天，她會讓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砰——”信號燈閃爍之處，襲來一顆子彈，擊中她的腹部。

“老大，槍聲！”正在搜尋的趙希辰激動大喊，話音未落，沈清晏已經(jīng)箭步向槍聲響起之處沖去。

劉菲仰面倒在地上，從快艇上下來的男人踢了一腳，劉菲口里的血沫嗆進喉管，咳了兩聲。

男人把背包從她身上掀下來，拍了拍，確認(rèn)資料都在里面：“蠢貨。”

他舉起槍，準(zhǔn)備再補一槍，送劉菲上路。

身后的同伙出聲阻止：“別再開槍，有條子來了，撤。”

“放下武器！”

“不許跑！再跑就開槍了！”

……

一片槍聲中，兩人跑回快艇，順?biāo)鳎宦烦髂隙ァ?/p>

沈清晏順著快艇引擎聲開了數(shù)槍，直到聲音消散在黑夜。

“老大，找到人了，中了一槍！”

沈清晏打開手電，摸了摸劉菲的頸動脈：“還有心跳。”

趙希辰：“這還能活嗎？”

“先別管那么多，弄上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