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前。
睡夢中的慕棠胃里翻江倒海,她知道晨吐又來了。
憑著所剩不多的意識沖進衛生間。
其實,她胃里什么都沒有。
可一陣陣反胃,讓她不停作嘔。
之前,最嚴重的時候,她喉嚨都劃傷了,吐出了紅血絲。
當時張媽嚇壞了,要立刻帶她去醫院,生怕她消化道出血。
幸好,喝了點冰水,慕棠沒有再吐血絲。
而今天,她又感覺到了嗓子的灼燒和異物感。
被一陣陣胃酸沖刷著,又疼又難受。
抬眼看到鏡子里的自己,頭發亂蓬蓬的,發絲黏在臉上。
眼睛微微浮腫,眼圈泛紅。
因為嘔吐,臉色發黃。
裸露在外的肌膚痕跡斑斑點點,乍一看像個女鬼。
她捧起水打濕鏡子,依舊煩躁的無以復加。
宋衍舟端著溫水走進來,撞上他關切的表情,慕棠所有負面情緒都找到了出口。
“滾出去,滾!別讓我看到你,滾!”
不由分說,她連推帶打,把宋衍舟趕到門外。
而宋衍舟不敢反抗,甚至配合她后退,直到被反鎖在外面。
清晨時分,動靜不大,卻足以被張媽和包思卉聽到。
轉天慕棠躺在貴妃椅上看書,包思卉拿來果盤,塞給她一顆草莓。
“你把人趕出來,算不算用完就扔?”她壞笑著調侃。
“你就當是吧。”
包思卉戳戳她的腦門,“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指數有點低,醫生讓我跟孩她爸多交流。昨天他送上門,我本打算戲弄他一番就趕他走,但沒想到我居然成了先控制不住的那個。”
慕棠又吃了一顆草莓,仰頭嘆了口氣,“我本來就挺惱火的,被孕吐攪了好夢。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我的火氣騰飛的就上來了,然后就把他趕出來了。”
“懷孕初期都會變丑的,在過幾個月就好了。”包思卉把她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后。
慕棠卻沒把變丑放在心上,反而笑起來,“宋衍舟還真是挺冤的,就那么灰溜溜的走了。”
“你還笑得出來。”
兩人有說有笑,宋衍舟卻臉色陰沉。
“一個月,你們就讓我看這個?”他聲音不高,屬下們卻噤若寒蟬。
圍海造陸項目負責人程杉硬著頭皮說道,“宋總,我們哪反面需要改進?我們立刻就修正。”
“你多大了?還要我一口口喂給你吃?”宋衍舟漆黑的瞳仁看不見反光。
他的瞳色太深,黑的讓人心慌。
程杉哪兒敢說話,只能把頭低的更低,下巴幾乎貼著胸口。
“三天之內我看不到完美的方案,你們集體辭職!”
說完,他徑自離開。
直到他走沒了影,眾人才松了口氣,卻還是后背直冒涼風。
“老板昨天直播的時候,對舒老師那么溫柔,怎么今天就像變了個人?”
“他對孩他媽溫柔,人家都不肯嫁給他呢!”
“舒老師眼看遺產都要保不住了,有攀高枝的機會還不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說不定是錢沒給到位呢!”
“我聽說舒南晏和舒笑是親生兄妹,訴狀上也有舒南晏的名字。”
“這怎么可能!?他們不是同一個媽生的呀!”
彭楊折回來拿落下的鋼筆,聽到同事們竊竊私語,他清了清嗓子。
程杉跟他關系不錯,湊過來打聽,“老板怎么心情這么差?上次他看計劃書,還說做的好呢!”
“你問我,我問誰去?”彭楊依舊冷漠臉。
程杉不依不饒,繼續追問,“老板為什么不跟舒家合作?反正他早晚要跟舒家聯姻。舒家要是加入進來,比姜家能干太多了。”
彭楊掀了掀眼皮,“你讓姜家退股,把舒家拉進來,看老板賞你什么。”
“我可沒那本事。”
“看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兒上,給你一句忠告,別八卦老板的事。”話畢,彭楊用鋼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程杉嚇得縮了縮脖子,轉頭看到下屬正看著他,頓時火大,“都很閑是不是?”
下屬們頓作鳥獸散。
總裁辦公室氣氛沉悶。
寧昭霖把玩著硬幣,任由硬幣在指間上下翻轉。
唐啟川朝窗口努努嘴,示意他說點什么。
從他們進來,宋衍舟一直在抽煙,煙灰缸都要被煙頭堆滿了。
寧昭霖走過去,奪走煙盒。
宋衍舟不悅的看過來,寧昭霖奪過香煙掐滅。
“想你孩子吸二手煙?”
宋衍舟正要開口,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你感冒了?最近跟她保持距離,孕婦感冒不能吃藥。”寧昭霖給助理發了條信息,“等會兒我的人送藥過來,怎么吃發給你了,你按時吃。”
“天剛亮我就被趕出來了,她到底怎么想的?”
宋衍舟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給寧昭霖整不會了。
唐啟川似乎明白了什么,雙眸閃爍著八卦之光,“會不會你做的太過了,把人家弄傷了?”
“你以為我是你?”
唐啟川懷笑著瞇起眼,“你跟我們不一樣。我們釋放的方式有很多,可你只有一種。方式少了,強度自然就上去了。”
寧昭霖給了他一拳,“別扯上我。”
話畢,他看向宋衍舟,“把你趕出來之前,她說了什么?”
“吐了。”
“你都把人家弄吐了,你還說不是用力過猛?”唐啟川‘憤怒’的控訴。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寧昭霖捂住嘴。
宋衍舟又回憶了一下,“看著狀態不好。”
“那就對了。”
聞言,宋衍舟更不懂了,“她把我趕出來,還做對了?”
“孩子是意外吧?她孕吐是誰造成的?你只圖自己快活,她連個整覺都睡不了,她不煩你煩誰?”
寧昭霖這么一解釋,宋衍舟釋然了。
唐啟川卻沒繃住,捂著肚子笑起來,“所以,三哥活該,感冒了還沒處說理去!”
“準確說,是他自找的。”寧昭霖面無表情的補刀。
但宋衍舟沒空跟他倆掰扯,他只想知道怎么緩解孕吐,讓她舒服一些。
他一陣風似的走了,彭楊忙拿了車鑰匙跟上。
車子開出地庫,被一道身影攔住。
“老板,是柯蓉兒。”彭楊轉身請示,“后面有狗仔。”
“讓她上來吧。”
柯蓉兒上了車,規規矩矩靠著車門坐好。
她脖頸上的指痕發青發紫,還有些紅腫,看上去觸目驚心。
直到車子駛出街區,她才摘下墨鏡。
她雙眼紅腫,像兩個核桃,“宋總,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來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