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嘰嘰喳喳鳥鳴吵醒了年年,她多么希望一切只是做的一場夢。醒來之后她還是父皇母后的小公主。可是柴房外白晝的光亮,雞鳴的叫聲一切都宣告著此時此刻的真實。作為眾人認為鄌國皇室唯一的幸存者,現在也只是鄜國最低等奴隸的身份。
年年撫觸著自己臉上的傷疤,這道傷疤留住了她在人世最后一點尊嚴。她從被貶為官妓的命運而重新發落貶為最低賤的奴隸。
她入住柴房已經有兩年了,剛開始她每天早晨還未睜眼就會被鄜國宮里的領事嬤嬤扯著頭發拉出去干粗活。
她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半夜被領事嬤嬤拉出去去刷宮里王室的恭桶,年年忍著惡臭一個個地刷干凈。一炷香的功夫,領事嬤嬤又來了一趟,直接拎起一個裝滿污穢物的恭桶向年年傾倒下來,嘴里嘲諷著,“這里是鄜國,你現在可不是什么公主了,你現在是這世界上最低等的下人!這宮里最臟最累的活兒都得由你來干,誰都能把你踩在腳底下,誰都能踹你兩腳。你還不如路邊的一條狗呢!”嘲諷完,見年年絲毫不減沒有被屈辱到的意思,反而繼續去刷恭桶。
領事嬤嬤眼中又閃過一絲不滿,她用身旁的一根棍子直接將年年打倒在地,嬤嬤一只腳狠命踩住年年的小腿,另一只手拎住年年的衣領,“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個小賤蹄子,又丑又臟!”說著將年年按進恭桶中,看著年年拼命地掙扎,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放開了年年。
“這是給你個記性!以后見人都得跪著說話,頭不能抬起來,長這么丑,宮里的皇子公主不都得惡心吐啊!你也別怪我,這都是你這個掃把星自己作出來的,你活該,受不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死了算了!”領事嬤嬤又朝年年一腳踢過去,將年年踢倒在地。
年年心中就像有匹狼在撕咬,她想剝了這老太婆,可她也只能忍,忍不了還得忍。就算沒有這老太婆還會有別人,鄜國王室怎么會讓她好過呢?
嬤嬤擰著年年的臉一巴掌打了上去,“躺這兒不動了?!干活!”
年年剛想站起來,“怎么給你說的,你這賤蹄子怎么就不長記性?”嬤嬤發狠道。
年年跪了下來強忍著疼痛繼續刷。
嬤嬤看著年年像是在看什么惡心的東西,“嘖嘖,好好的鄌國都能讓你敗壞成這個樣子,你這樣的人不配有姓!”嬤嬤煽動著衣袖就快步離開了。
……
相比于去年年年今年的處境已經好多了,嬤嬤也沒有特別針對她。鄜國這邊的口音年年可以聽懂,但不太會說,她現在已經選擇噤口。為了不喪失語言功能一天說的話基本不超過三句。她知道只要再忍一忍,堅持下去,總會看到希望的。
古話還說,“好死不如來活著呢”,就算活著她也一定不會讓那些欺負她的人好過,而且她一定會找到歲歲!
夜晚她常會被身體的疼痛和精神的折磨睡不著覺,她也曾想過一了百了,但現在的屈辱讓她求生意識越來越強,她不想就此放過那些人,那些曾經滅掉鄌國的人,那些反叛的士兵。她要活下去!每當她想念父皇母后時就會拿出她唯一保留下來的瑭玉鯉魚緊緊握在手中,她也曾無數次思考母后當時死去時手里緊攥荷包時的心情……
年年對鄜國新帝唯一有些“感恩戴德”的是他讓父皇母后得以“生同衾,死同槨”,在原鄌國京城帝王墓中下葬。
此外年年只有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