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何記下了他的名字,標注他“不睡午覺,打擾其他同學”。
得知自己被記名字的同學立刻就找到老師,說林何冤枉他。
老師詢問了幾個同學,大家都懾于刺兒頭的威嚴,不敢說他確實違反了紀律,林何很不服氣:“他本來就沒有睡覺,還打擾其他同學,他還狡辯!”
刺兒頭眼一瞪:“你有證據嗎?”
最終老師以罰刺兒頭連續一周放學后打掃全教室衛生和辭去林何紀律委員結束了這場鬧劇。
林何恨恨地坐下,氣鼓鼓的,這梁子算是和那個刺兒頭結下了。
路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林何給他解釋:“就是中午睡覺啊……”
路衡聽完她的描述,合上手里的書:“其實我覺得你不當紀律委員也挺好的。”
“為什么啊!”林何從座位上彈起來。
路衡嚇了一跳,隨后拉著她坐下來:“你想想,你今天碰到刺兒頭,他不遵守紀律,還鬧到老師那兒去了,以后肯定就跟刺兒頭有過節了,要是接著當紀律委員,以后只會跟越來越多人關系變差,甚至會波及到張藝、我身上,你愿意看到這樣的后果嗎?”
林何鼻子一皺,眼一橫:“什么意思?你咒我?”
路衡失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現在還不能讓人心服口服的接受你的安排,等你長大一些或許就可以了呢!”
林何一想,自己的脾氣確實比較暴躁,讓她像路衡這樣耐著性子講道理,她肯定不行,所以人家才能做好班長嘛!
但心里還是氣不過,路衡居然也覺得自己做不好紀律委員。
“哼!”她氣鼓鼓地坐下,拿出書看了起來。
冬天來了的消息伴隨著SARS入侵傳遍了全國,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電視里的新聞每天都在報道著各地的疫情狀況,林春年嘆了一口氣:“今年冬天不好過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結束!”
何秀打了電話回來,他們在更靠南邊的申城,每天過得提心吊膽,去哪里的車次都要嚴格檢查,現在出門買菜都得全副武裝,盡量不與別人接觸。
“媽,今年春節我和文軍還有朝朝就不回去了!我們路上不安全,回去了你們也不安全,就別給咱國家添麻煩了!”
李桂蘭有些遺憾,但她也知道這病要死人,很危險,孰輕孰重還拎得清:“行啊,等疫情結束了再帶朝朝回來看看我們啊!”
掛了電話,李桂蘭嘆了口氣:“你媽他們今年過年不回來嘍!”
林何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半晌仿佛才聽到奶奶說的話,嗯了一聲。
為了應對這次疫情,學校里每天都要消毒,孩子們每天上學排著隊用消毒水吸收,確保每個學生都是安全的。
排隊洗手的時候,路衡對林何說:“今年過年我不去墨市了!”
林何回頭看他:“因為疫情嗎?”
路衡點頭:“是的,我們也有好幾年沒在外婆家過年了,今年在這兒陪陪她。”
林何一想到路衡的外婆就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她說:“我爸媽也不回來,今年過春節估計也沒啥意思。”
“要不你來我家玩?”
“什么時候啊?”林何在消毒水里隨便抓了兩下,接過路衡手里的手絹問。
“我媽媽說年三十不能去別人家,要不初一拜完年,你就來我家!”路衡把林何擦過手的手絹踹進兜里,自己去洗手。
“那你外婆在家嗎?”林何還是有點害怕路衡的外婆。
“不要緊,她在外面玩,不會回來的!”
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朱荷芳問林何和張藝,怎么這個學期不去路衡家寫作業了,之前去他家寫作業,寫得不錯,最后考試結果也很好,朱荷芳嘗到了甜頭,還想讓他們輔導輔導張藝。
林何和張藝對視一眼,連連搖頭,寧愿在自己家喝粥,都不想再去路衡家挨罵吃蝦了。
孩子們實在不想去,朱荷芳也沒有逼她們。
寒假如期而至,期末考試路衡和林何還是雙百,張藝總分卻只有190分,被朱荷芳數落得頭都不敢抬。
于是寒假里,張藝被勒令在家寫作業,不準出來玩,林何向來是不會先寫作業的,于是又動了去路衡家玩兒的心思。
林何每次去之前都會先打個電話,確認路衡的外婆不在家,才會背著書包去他家,這樣就算被發現了,就說自己是來寫作業的,到了飯點就直接騎車回家。
很久沒來路衡家,林何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枕頭下邊有一本從沒見過的書,她抽出來一看,封面是一個齜牙咧嘴,滿面是血的人臉,標題用可怕的花體寫著《猛鬼故事》。
林何一下子就把書扔了出去,好一會兒才做好心理建設,把書重新拿起來,沖到路衡面前:“你怎么看這些書啊!”
路衡壞笑:“你要不要看看,我覺得挺好玩的!”
在路衡的慫恿下,林何打開了封面,故事情節確實挺有趣,就是有些字還不認識,索性不影響閱讀,實在需要理解的字,路衡還貼心地給她準備了字典。
書里的故事跟她之前看的寓言、童話等等都不一樣,但也能引人入勝。
林何從小想象力就豐富,書里的描寫又很具體,加上想象力的加工,直到晚上林何腦子里都還是冰箱里的人頭,流著人血的水龍頭,以至于從廚房到堂屋的那一段走了幾千來回的道路,林何都害怕起來。
夜里,林何睡得正熟,猛的被夢里的東西嚇得清醒過來,一摸腦門,全是汗,之后就再也不敢睡覺了,總覺得屋子里到處都是奇奇怪怪得生物。
可即便如此,林何還是喜歡上看這些東西,之后的每一天,她白天就在路衡那里看書,什么《故事會》、《猛鬼故事》,看了不知道多少,后來再看到什么重口可怕的情節,林何也波瀾不驚了。
春節很快就到了,今年林何沒有新衣服,以前都是媽媽從申城給她帶新衣服,今年媽媽不回來,奶奶也不會主動給她買衣服。索性林何也不太在乎,舊衣服也能穿。
拜完年,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去路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