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何毫無意外地贏了。
林何在日記本里寫:“原來我也不是膽小鬼,只是一直以來心理壓力太大,卻沒有人站在我這一邊替我說一句話。班主任的話對我來說,就像是救命稻草……”
這一晚,林何睡得格外香甜,夢里,她再也不像以前的自己,永遠縮著腦袋躲在別人背后,不敢大大方方站出來講話,在父母的打擊教育下,永遠低著腦袋,默默地學習,只敢在朋友面前展露本性……
又一次周末,林何興高采烈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路衡:“你們學校演講比賽怎么樣了,我們能在賽場上相遇嗎?”
路衡看著林何因為激動而閃閃發(fā)光的眼睛,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又要為了各自的榮譽而戰(zhàn)了。”
林何明白了過來,笑著捶了一下路衡的肩:“那我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路衡也笑:“那不會手下留情的林女士,來看看這周的數(shù)學測驗情況吧!”
轉眼,二人又投入了數(shù)學學習中。
晚上,林何哼著小曲兒從路衡家回去。
剛進門,就覺得家里的氛圍不太對勁,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林文軍和何秀是又吵架了,還是為什么生氣。
她放輕腳步,悄悄地從客廳回了房間。
剛打開燈,床上攤著的、打開了的日記本就印入眼簾。
林何愣了一會兒,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向臉上涌去,她顫抖著身體,哆哆嗦嗦地拿起那本日記,沖回客廳,狠狠地摔在林文軍和何秀面前,質問道:“為什么要翻我東西!”
林文軍瞪著眼睛,站起身來,像是下一秒就要動手打林何一樣:“你都寫了些什么東西?有沒有羞恥心?”
何秀也厲色道:“你喊什么?你還有理了?”
林何眼淚立刻就滾落下來:“你們?yōu)槭裁匆址肝业碾[私?”
何秀斜著眼:“你有什么隱私?你不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反了你了!”林文軍眼睛在客廳里掃視著,最終在雞毛撣子上落定,三兩步沖上去,抄起雞毛撣子劈頭蓋臉就對著林何的背后打起來。
林何倔強地站著,咬著牙一聲不吭,眼淚還是撲簌簌地往下掉。
不知道林文軍打了多久,何秀開始心疼了。
“別打了別打了!”她伸手去奪林文軍手里的雞毛撣子。
“認錯!”林文軍揮著雞毛撣子躲開何秀的手。
林何梗著脖子,一言不發(fā)。
林文軍氣得臉通紅。
突然,林何拿起茶幾上的日記本,一頁一頁的撕掉,轉身走進房間,收拾東西想要出門。
林昭偷偷躲在房間里,看著姐姐從客廳往房間走,眼里寫滿了害怕。
林何這時候還牽起了一絲笑,像是在安慰林昭。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林文軍突然開口:“你上哪兒去?”
何秀也上來拉她:“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
林何掙脫何秀的手:“上哪兒都行,反正不想在這兒待!”
林文軍臉紅脖子粗:“這兒是哪兒?除了這兒你還能去哪兒?翅膀硬了是吧!你走,你走了就永遠別回來!”
林何回頭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奇異的微笑:“不回來就不回來,我不稀罕!”
說完她快速打開門,沖出家門,何秀在后面追出去一段距離,就找不到了。
悻悻返回家之后,何秀愁眉苦臉地:“這么晚,阿和能去哪兒啊?”
林文軍還在氣頭上,煙點了一支又一支:“隨便她去哪兒,丟臉的死丫頭,小小年紀就想男人!真是丟死我們林家的臉了!”
何秀走進屋里,翻出電話簿,開始給林何可能去的地方打電話。
林何背著書包走在路上,剛才林文軍打的地方開始疼了起來,雞毛撣子抽在背上,一開始還沒有多疼,現(xiàn)在書包壓著,細細密密的痛感壓得她不得不把書包拿下來。
她有些后悔剛剛的沖動,那本日記記錄了她從初中到高中的很多值得記憶的事情,現(xiàn)在卻因為父母而被自己沖動毀掉了,她不知道現(xiàn)在應該往哪兒走,只能拎著書包慢慢地順著馬路走。
走著走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走到了路衡家。
林何不想給他添麻煩,天曉得林文軍和何秀知道她在路衡家過夜會做出什么。
頓了頓,她想掉頭離開。
門里卻傳來路衡的聲音:“阿和,你要去哪兒?”
林何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她驚奇地看著路衡從屋里出來。
“我媽給你打電話了?”林何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對,阿姨很著急,大晚上的,你怎么跟家里吵架了?”路衡問。
他一邊讓林何進屋,一邊接過她手里的書包。
“怎么還哭了?”
林何一聽他問,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問。
路衡知道應該是非常嚴重的事,不然林何也不會大晚上還要從家里跑出來。
“那,我去打個電話給何姨報個平安,她很擔心你。”
“你要是我朋友就不要聯(lián)系她!”林何終于忍不住,一邊哭一邊喊了出來。
路衡有些被嚇到了,愣了幾秒,說:“好,我不聯(lián)系,我去給你收拾房間,今晚就睡我媽屋里吧!”
她點了點頭。
晚上,林何趴在何阿姨床上,背后的傷她自己偷偷看了,只是有些紅腫,沒有破皮,但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有些不方便,只能趴著,不能平躺。
何阿姨的被子上都是她身上的味道,她不由地想起小時候在和路衡一起吃飯的時候、去墨市玩的時候,她身上總是那么令人沉靜的味道,仿佛是歲月在她身上停駐了,堆疊了厚重的、令人感覺安穩(wěn)的氣息。
林何在這溫暖的回憶里陷入夢鄉(xiāng),仿佛回到了那一年暑假,和路衡一起在海邊、在山上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林何還在睡夢中,樓下就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不一會兒,林何睡的房間被人粗暴地推開,熟悉的暴躁的聲音傳來:“你這個死丫頭,你要不要臉?不知羞恥!還沒成年就想往男人床上爬?”
路衡在后面攔也攔不住,他大概是第一次聽到父母用這樣的話來罵自己的孩子,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林何已經習慣這樣的謾罵,她平靜地分析了一下,大概還是路衡怕林家夫婦擔心,所以打了個保平安的電話,并讓他們第二天再來。
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