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很受歡迎的，現在還是有很多小朋友過來看這一本。”淮嫂笑著說。
林何點頭：“我是看著這本書過來的，當年這本書還是新書，現在已經舊成這樣了。”
淮嫂有些不理解林何莫名有些傷感的語氣，附和了幾句，又坐到柜臺里玩起了手機。
林何見她沒有和自己搭話的欲望了，于是收回目光，專心地看起了書架上新補的書。
推門的風鈴聲傳來，一個男聲卷著一陣寒意從門外進來：“嫂子，聽說今天上新書了？”
柜臺里的女人頭也不抬：“嗯，你自己看看吧，還在那一塊兒！”
來的看樣子是個初中小男孩兒，估計也是這兒的常客，輕車熟路地朝著放新書的那一塊走過去，一眼就把新書瞄了一遍，然后抽出幾本自己感興趣的，細細地看了起來。
他皺著眉頭，似乎對書里的描寫不滿意，最后選出來三本書，走到柜臺前：“嫂子，這三本。”
女人在電腦上登記了書名和借書的天數，收了錢，坐了下去。
而男孩拿著書心滿意足地走了。
看著這男孩，林何像是看到了十來年前的自己。
物是人非啊。
第二天，林何穿好衣服出來洗漱，何秀讓林何帶著林昭去上課，她皺眉：“林昭都多大人了，還要人送他去上學，丟不丟人啊？”
林昭也從房間拿著包走出來：“我自己去就行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開門走了。
“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出去。”
林何今天的計劃是去看看兩位恩師。
雖然她總是辜負老師的期望，但是答應了老師每次回來都要探望，那是萬萬不能食言的。
從老師家出來已經是傍晚，在回家的路上，林何遇到了林昭。
林昭傲嬌地一扭頭，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林昭！”林何喊他。
少年別扭地回過頭：“干嘛？”
林何揚了揚手機：“我給媽打電話了，今晚咱不回家吃飯，我請你在外面吃！”
林昭眼前一亮，何秀一向看不上外面做的飯菜，總覺得不干凈，做得也不好吃，林昭時常饞外面的飯，可無奈身上總是沒錢，出去吃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聽說姐姐要請自己吃飯，他那不爭氣的腳就開始往林何的方向挪動了，嘴巴也不自覺地咧開了。
“吃什么？”林昭興致勃勃地問。
“你想吃什么？”
“我聽說新開了一家川香樓，想去嘗嘗！”
“那咱們就去！”
林何帶著林昭直奔川香樓。
林昭雖然愛吃，但是也是個貼心的小男孩，知道姐姐還沒有正式工作，于是點了一個葷菜一個素菜，就不肯再點了。
“怎么回事，兩個菜夠吃嗎？”林何拿過菜單，又加了兩個菜。
林昭一臉崇拜地看著姐姐：“姐，我們一家四口吃飯的時候也只有兩個菜，咱倆吃四個菜，吃不完怎么辦？”
林何一臉淡定：“吃不完就打包帶走，明天給你當午飯吃！”
林昭直點頭。
吃飯的時候，林何問了林昭最近的學習情況和書法練習情況。
學習方面還是不太行，書法倒是練得還可以，但是要走書法路子，學習方面還是得抓點兒緊。
“你這文化課成績不大行啊，回家我找媽媽，讓她帶你去補課，高中還是得考個好點兒的，你看你張藝姐，當年考到一中，后來路不就平了嗎？”
林昭一邊吃飯一邊點頭，文化課差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數的。
結束了這個話題，姐弟倆默默地吃起了飯。
“姐。”林昭放下筷子，鄭重地問，“你和路衡哥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幾年他都不來咱們家了？”
林何筷子一頓：“他在帝都念書，怎么來啊？”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放假的時候他也不來呀！”
“人家家在墨市，吳城都沒親戚了，來干嘛？”
“前兩年他還來了呢！”
“那不是要掃墓嗎？”
林昭氣結，恨恨地扒了兩口飯。
“大人的事情，小孩少管。”林何閑閑地說。
林昭瞪了她一眼。
“你再這樣，路衡哥跟別的女人跑了，我可不幫你！”
路衡會跟別的女人跑嗎？
林何洗完澡，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打開手機QQ，又開始視奸路衡的QQ空間。
這么多年，為了順利在路衡空間刪掉瀏覽痕跡，她每個月都要充黃鉆，路衡什么時候換了新頭像，充了什么會員，更新了什么動態，她都一清二楚。
可就是沒有勇氣去找他。
希望這次去墨市，能夠有新的發展吧。
她沉沉地陷入夢鄉。
林昭和林何已經承包整個村子好幾年的春聯了。
今年大家拿到春聯，第一句話都說：“朝朝寫得比姐姐好多了！”
林何笑?眼睛都彎了：“林昭，你真厲害！人家外行都看出來你寫得好！”
林昭撓撓頭：“姐寫得也好！”
“林家兩個孩子真不錯啊！有出息，處得又好，不像老張家，幾個孩子天天吵架打架！”
“家和萬事興，老林家要享福咯！”
“林家家風好啊！兩個孩子當然正！”
……
鞭炮一聲一聲響起，過年了。
今年誰也不敢去張岳家拜年，都說他們家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有新年的氛圍。
張岳的媳婦抱著孩子，連身新衣服都沒有，站在門口，看著人家闔家團圓，心酸極了。
林何很難把眼前這個抱著孩子一臉苦相的女人，和當年看到的活潑張揚的姑娘聯結在一起。
人生的際遇，總是充滿奇妙，誰又能想到此刻的落魄，會在下一秒變得矜貴，就像林何也沒有想到，她來到墨市的第一天，就被何阿姨叫到家里吃飯。
她帶著何秀塞的滿滿當當的箱子去了路衡家。
他們家已經換了房子。
之前那套靠海的房子出租了，現在換成了同小區的別墅。
林何暗暗捏緊了拳頭：有錢人！
何阿姨一見她就熱情地上來接過她手里的東西。
“何阿姨，這是我媽讓我帶給你的，說都是你愛吃的。”
何阿姨抹著眼淚：“哎，秀秀有心了，這么多年還記得！”
林何幫著何阿姨把東西拿進廚房，卻在進廚房那一刻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