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正坐在我的床上陪我聊著天呢,小D就打電話過來問,“姐姐,你睡了嗎?”
“還沒呢,有事嗎?”我問。
“你身體感覺怎樣?累嗎?”她很是關(guān)心地問。
“不累呀,我正在和小A聊天呢,你要過來一起聊天不?”我突然明白她打電話的用意,她怕一個人獨自呆著難受。
“好呀,我正無聊呢,打電話就想找你聊聊天呢,又怕你剛做了手術(shù)累要休息。”她格格地在電話那頭笑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沒事兒,你過來吧!我讓小A去給你開門。”我也笑了。
“好呢。”她說完掛了電話馬上就過來。
她身體都還沒恢復,傷口連線都沒拆就去公司上班,她是多么怕一個人呆著,那種無事可做閑下來時的孤獨寂寞會讓她胡思亂想,病重時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的那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恐怖的感覺我是才體驗過的,我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絕望,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是怎么的壓抑痛苦,這種等死的過程是真正的生不如死,那種有如在油鍋中煎熬的感覺正常人是無法想像的。
我們雖同病相憐,我理解她的心情,知道她的感受,但要做到感同身受那還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這世上,我有孩子還有其他親人,兒子的陪護其她親人的牽掛和問候在很大程度上能緩解癌癥帶給我的痛苦和絕望,在情感上得到很多的慰藉和滿足,而她身邊除了利益關(guān)系,還有什么呢?她甚至還擔心她的公司旁落,怕別人覬覦她的財富而心懷不軌,她有別人夢想中的財富,可在生死面前那些都是身外物,連她唯一的閨蜜也因那段失敗的婚姻而失去了。
我趕緊讓兒子去給她開門,可進來的卻只有小D,我往她身后看,她卻笑著說:“別看了,我讓他去我那邊了,姐姐,我過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個事。”
“什么事呀?你說說看。”我笑著拉著她的手讓她到床上來坐在我身邊痛惜地問。
“我想讓小A明天就跟我去我公司給我當助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她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問。
“這么好的事我當然愿意,關(guān)鍵是他剛從學校出來還沒畢業(yè),連實習都沒實習,什么都不會,他能做得好嗎?我怕他不僅不能為你排憂解難反倒讓你左右為難。”我也認真地據(jù)實回答,我真怕沒有經(jīng)過歷練的兒子無法勝任她給的這份工作,怕給他添麻煩。
“這你放心,我親自帶他,以他學的專業(yè)來當我助理是沒問題的。”她信心十足地說。
“你親自教他,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喲,可是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就這么全力投入工作,還要幫我?guī)覂鹤樱铱傆X得不妥,他是我兒子,我當然希望他能在事業(yè)上有所作為能出人頭地,可我不能害你呀,他是我兒子,我了解他,依他現(xiàn)在的心性當你助理恐怕不合適,等他實習完了有點工作經(jīng)驗了再去給你當助理你看怎么樣?”我是真的怕兒子給她添麻煩,讓她本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
“不怎么樣?別人帶他有我盡心盡力毫無保留地教他?”小D不同意我的看法。
“你對我這么好,我總不能太自私對吧,為了我兒子不顧你身體好壞讓你受累?這不是一個姐姐該做的事,你把我當你的姐姐,我就應該為你的身體負責呀,我不能把你當傻子似的欺負你呀,明知你身體不好,還讓你帶我兒子,這不合適呀!”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
“姐姐,實話跟你說吧,自從我養(yǎng)父母去世后,我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公司的接班人,你知道的,我以前得過癌癥,雖說是治好了,但我們心里都清楚,癌癥是會復發(fā)的,雖然現(xiàn)在沒復發(fā),但我又得了肺癌,我們都知道最后結(jié)果是什么?所以我必須得盡快找到合適的接班人,能將我養(yǎng)父留給我的公司繼續(xù)發(fā)展壯大,這是我養(yǎng)父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你知道嗎?我找了這么多年的接班人,我沒有找到一個能讓我放心的可以托付的人,但當我看到小A的第一眼時,就覺得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通過聊天我就更加確定那個人就是他了,我不想我的公司最后沒找到合適的接班人而捐出去,你知道的,捐出去,這個公司十有八九就沒有了。”小D見我仍不同意,便和盤托出她心中的想法,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這不行,我還是不同意,那么大一個公司要留也要留給你們家的人呀,哪能給別人呢,就算那個人是我兒子,我也覺得不合適,他還小擔不起那么重的擔子,萬一有個什么閃失你們家兩代人的心血就毀了,他負不起那個責呀。”我知道這個事責任重大,非同小可不是兒子能擔得起來的,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枉顧了她對我的深情厚誼無私照顧。
“姐姐,你這是戳我脊梁骨呀,你明明知道我是不能生育的,又是孤兒,我上哪兒去找我的家人來接手我的公司呢?”她突然潸然淚下痛苦不堪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你知道的,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呀,你別傷心呀!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口不擇言,我該打。”我看著淚流滿面痛苦不堪的小D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嘴巴。
“姐姐,你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你。”她拉住我拉手說。
“小D呀,你對我們這么好,我們不能做對不起你的事,不能趁人之危呀,不能在你生病時對你的財產(chǎn)有非分之想呀,我們不能成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人呀。”我推心置腹地說。
“姐姐,你別急呀,是我自愿給的,又不是你們使陰謀詭計從我手里搶的,再說了,我又不是讓他馬上接手,而是我親自帶他直到他能勝任為止,再說我身體要是好好的也舍不得給人吶,你說是不是?我是怕萬一呀,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們這個病,外人看著是好好的,可實際上是說不行就不行了的,有很多我們無法預測的意外發(fā)生呀,我就你這么一個親人了,你都不愿意幫我,那誰還能幫我呢?”小D見我不同意,真是心急如焚,急得眼淚又在眼里直打轉(zhuǎn)。
“我不是不想幫你,而是覺得行不通,這不是小孩過家家鬧著玩,這是關(guān)系到一個企業(yè)的生死存亡關(guān)系到許多人養(yǎng)家糊口的大事,你要三思而后行,不是憑感覺做決定的事呀,我不是不想幫她,而是覺得這個方案真的不合適,要不你再想想?”我不想她難過,但一想到事關(guān)重大,我還是很擔心。
“姐姐,這事不需要再想了,就小A了,我決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讓小A去公司的。”她看我還不同意,就一意孤行,非要把我兒子弄去她公司上班。
“你就這么草率?就因為我長得像你母親,你就要把公司送給小A?”我也急了,“那可是一個大公司呀,他一個小毛孩,能做好嗎?做不好就會把公司搞垮的,公司垮了,那么多工人怎么辦?”
“不不,姐姐,你誤會了,我是真的覺得小A能行,所以才找你商量,你要對他有信心。”小D見我真急了解釋說。
“你都決定了找我商量個屁啊,反正我不同意,我持保留意見,你也別一意孤行,你讓他做你的助理我不反對,但接管這事你還是三思而后行吧。”我沒有辦法說服小D。
“好了,好了,你這人就愛生氣,我還沒見過喂到嘴的肉有不吃的人,這樣吧,你也別生氣了,我們把小A叫過來問問他的意見。”小D笑道。
“這下你見到了,你只許說讓他當你的助理,其它的不準說,要不我不讓他去給你當助理的。”我也笑了。
“行行,那我叫他過來了。”說著她打電話叫兒子過來。
“你們聊好了呀,時間不早了,你們也該休息了。”兒子看了一下時間說。
“我跟你說完就回去休息。”小D看著兒子說。
“什么事呀?阿姨。”兒子有點驚訝地看著小D問,他想不到小D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的。
“當我的助理你愿意嗎?”小D直接了當?shù)膯枴?/p>
“我媽走的后門?”兒子看了一眼我后又看著小D問。
“你媽會走后門?你怕是想多了,這是我的意思,因為我身體的原因現(xiàn)在急需一個貼身助理,正好你又要找工作,所以就想到你了,我要找一個能在工作和生活中都能幫到我的真正的有能力的助手,一個能讓我放心地把公司的事交與打理的助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為了找這個助手找了好些時間了,直到那天我們聊天,知道我們是同專業(yè)且為同學校的學姐弟,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尋找多日的助理原來就在我眼皮底下,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們都是同校的,所以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真的?你真的認為我可以做你的助理?”兒子的驚喜自然是不言而喻。
“當然是真的!”小D十分肯定地說。
“真跟我媽沒關(guān)系?”兒子還是有些不相信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的真實性。
“用我的人格擔保,這事跟你媽真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的意思。”她笑道輕松地說。
“那我可以考慮一下。”聽小D這么一說,兒子像個驕傲的小公雞似的把頭一揚,認真且開心地說。
“給你一晚上的考慮時間,同意明天一早就跟我去公司辦理入職手續(xù),過時不候哈。”小D多年來的心愿眼看就要成為現(xiàn)實了,她心里的輕松感在她的笑容里盡顯了出來。
“這么快?我媽怎么辦?”兒子突然想到還有我這個媽需要他照顧而感到憂心起來?
“這里不需要家屬陪護,有專人護理,你不用擔心你媽,我們下班回來陪著她就可以了。”小D解除了兒子的后顧之憂。
“那我有什么好考慮的呢,我愿意,只是——”他前半截說得十分爽快,后半截卻拖沓起來了。
“只是什么?”小D害怕兒子反悔,緊張地問。
“我沒有工作經(jīng)驗,能當好你的助理嗎?我怕把事搞砸了,辜負你一番好意。”兒子面露難色地說。
“你沒工作經(jīng)驗,我有呀。”小D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笑著說。
“你親自帶我?”兒子簡直不敢相信老天會給他這么大的一個免費的餡餅,驚奇得不行。
“行嗎?”小D看著兒子驚喜得不能自己笑著問道。
“把嗎字去掉,行!簡直太行了!明天幾點上班?”兒子急不可耐地問,生怕小D變卦了似的。
“7點半,我來接你。”小D終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怕兒子變卦似的說。
“好的!”兒子開心地答應下來。
“姐姐,就這么定了,晚安!今晚終于可以踏實地睡個好覺了。”她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了,非常開心地給我們道了晚安回房休息去了。
“晚安!”兒子開心地給小D說著晚安并送她出門。
我看著興高釆烈的他們,心里卻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害怕兒子做不好,到時翻了臉丟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