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渝秋握緊天闕，抬手和魔眼纏斗在一起。

魔眼完全就是憑著本能，沒有半點章法，而褚渝秋卻正好相反，招招制敵。

天闕橫在身前，褚渝秋雙手緊握，壓住魔眼，魔眼手上的指甲一根根暴漲，尖端鋒利，閃著寒光，朝著褚渝秋的喉嚨抓去。

魔氣沖天而起，周遭的空氣被染成了墨色，鋪天蓋地的朝著褚渝秋壓過來。

“何必浪費靈力呢。”魔眼陰森森笑著：“不如這樣，把她交給我，我放你一馬，留你個全尸。”

只是短暫的被魔氣纏住，天闕向上一挑，將魔眼逼退，褚渝秋面無表情，握著劍的手微微收緊，持劍一揮，一塊腐臭的肉便被削落在地。

“聒噪。”

身形微動，手起劍落，魔眼往后極速退去，只削下臉上一塊。

他瞥了一眼被削掉的那塊肉，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又咧開嘴，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敬酒不吃吃罰酒。”

褚渝秋沒有廢話，他握住天闕，靈力瘋狂涌動，天闕被裹挾著沖天而起。

眼見著天闕就要刺入魔眼心臟，魔眼咧開嘴笑了。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隱隱含有尖叫。

天闕順利沒入心臟，沒有任何阻力，順利的不可思議。

濃稠的黑色血液從傷口里噴涌而出，天闕上沾滿了黑紅色的血液。

魔眼身體發著抖，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褚渝秋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收了劍，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你去哪。”魔眼的聲音虛弱，聽起來像是垂死掙扎的悲鳴。

褚渝秋的腳步不停。

“呵......”魔眼似乎是笑了，倒在地上笑著，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你贏了，可你也輸了。”

“我死了，剛剛那個女修你以為她就活的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褚渝秋的腳步微頓。

魔眼像是一條死魚，此刻只能無力的喘著氣，聲音很輕，卻惡意的讓人驚恐：“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趕得上見她最后一面呢。”

天闕被緊緊攥在手里，褚渝秋依舊面無表情，卻用鎖魂鏈將魔眼控制起來，拖在身后。

魔眼的本源已經被他銷毀，如今執只是一副空殼，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為汲取不到生機而徹底滅亡。

褚渝秋的腳步加快，他一步步離開屋舍，朝著村莊走去。

原本吵鬧的村莊歸于寂靜，堆砌在一起的干尸正在緩慢的消散成飛灰。

并不牢固的房屋也盡數倒塌。

終于，褚渝秋望見了人群，那些弟子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褚渝秋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抖著，不知是天闕，還是他自己。

“發生何事。”他的聲音有些發干。

圍在一起的弟子微微散開，回過頭。聲音有些不忍：“褚道友......”

他一步步走過去，穿過人群，走到了最里面。

“她死了。”

褚渝秋忽的停住了腳步。

嘈雜的聲音在耳膜中爆開，耳中嗡鳴一片，又歸于寂靜。

他聽不見了。

那具軀體，沒有心跳，沒有脈搏。

她的臉上還有未干的血跡，眼睛半闔著。

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像溺水之人拼命的呼吸，又害怕吸進去的是穿腸毒藥。

魔眼早就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準備，煙渺的氣息讓他十分厭惡，所以他用他的魔海下了咒。

魔海里面全都是修士凡人的亡魂，在本源消散的那一剎那，這些亡魂就會拼盡全力去撕扯，啃食她。

煙渺用靈力護著了心脈，又壓制了傷勢，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境界不比大多數人的修士。

心脈被絞斷，靈力散的一干二凈。

死了。

褚渝秋半跪著看著她，她身上的血跡已經和紅衣混在一起，分辨不出。

他有些茫然無措。

不能觸碰，不能觸碰，會傷到她。

喉中涌上腥甜，那道傷口似乎變嚴重了。

弟子們不忍心，小聲開口：“褚道友，她已經死了，抬走吧，若是尸身損毀太嚴重，說不定會......”

褚渝秋低著頭，天闕一聲嗡鳴，帶著不可置否的殺氣。

弟子們被嚇得齊齊后退了一步。

魔眼艱難的翻過身，看著天空的雙眼滿是得意：“哈哈哈哈哈，活該你們正道的宗門被殺了個干凈，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轟——”

霎時間，劍氣四起，揚起漫天塵土。

“天闕，起。”褚渝秋嗓音有些沙啞，好像是將喉嚨里的含著的血吐出來：“帶她回去。”

隨手拾起一把劍，他站起身來，眼神漠然，墨發隨風飄散。

有人發現褚渝秋的狀態不太對勁，警惕起來，默默往后退，隨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靈力附在劍上，劍身承受不住這股暴動的靈力，發出“咔咔”的碎裂聲，隨后又被寒冰填補上破裂的地方。

魔眼笑得好不快活，他不死不活的過了那么久，當然知道褚渝秋的狀態不對了。

他的道心碎了。

“哈哈哈哈哈......任你如何天縱奇才，卻依舊躲不過這美人關，名滿天下的正道第一人，不過如此！”

褚渝秋嘴角溢出鮮血，被他滿不在乎的用指腹抹去了。

他提起劍，劍尖抵著他的喉嚨，眼中恍若大雪冰封三千里，“此劍除惡，除暴，護佑天下蒼生，你惡意中傷良善，該死。”

魔眼瞪大了雙眼，隨后不可置信的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笑的喉嚨嘶啞：“良善？沒想到凌云京的首席弟子也會偏袒到這種地步，那合歡宗的妖女是良善？”

褚渝秋冷眼看著他，劍尖未偏動一毫。

似乎是笑夠了，魔眼語氣滿是嘲諷：“你說我該死，那個妖女呢？”

“她屠正道一宗滿門，她就是徹徹底底的好人了？”

“褚渝秋，你果真是瘋了。”

那人不依不饒的發問，眼中癲狂之色越來越重：“你要殺我，究竟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因為，我殺了她。”

褚渝秋眸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若是能看到你狼狽不堪，墮落的模樣，也不枉我死在你的劍下了。”

魔眼臉上開始出現了黑色的裂痕，慢慢延伸。

“我一定等著你，等著看你，萬劫不復！”

手上一重，黑色的血濺射在泥地上。

他握著劍，自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