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宮中,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飯。那是只有一碗沒有任何滋味的鯽魚湯。一碟素白菜,一碗稷米粥。
已經端上來很久了,皇后卻遲遲懶于動筷。并不是飯菜太寡淡她沒有食欲,而是實在沒有什么想法向口中送什么東西。
對于前朝后宮,為了立儲,鬧得雞飛狗跳的事。她當然也頭疼。她知道,李睿絕對不是最有把握的一個皇子。
他雖然是嫡出,是最有把握的儲君。但是因為無子的原因,成為不確定的因素,也正因為他無子,才會惹出這立儲的風波。
而對與后宮。她除了擔著一個統領六宮,母儀天下的職責,和一個皇后的虛名外,也沒有什么事能扯到自己身上了。
對于皇上,他一年也不會來幾次中宮。更不用說與自己的溫情,早已經不記得是哪一世界的事了。甚至于,新婚的時候,都是從別的嬪妃宮被送過來的。
甚至,每月月中必須在皇后宮中的這個規矩,只能在那本祖制里躺著,寂寞的吶喊著,宣誓著中宮的主權了。
那些受寵的妃嬪,每日的晨昏定省,除了裝病不來的,就是皇上允許不必來的。呵呵。她在這個皇宮中,就像死灰槁木一樣活著。看不見任何的生機。
唯一能欣慰的,可以讓她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玉王李睿。
但是,這幾年李睿的所作所為,又讓她十分的頭疼。他并不是那種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也不結交狐朋狗黨。
讓她頭疼的,是他對王府的女人沒有興趣的態度。沒有子嗣是多么讓人難以啟齒的事。在嬪妃那里,在皇上那里,在朝臣那里。自己一敗涂地。
正沉寂與思緒時。忽然,有太監喊了一聲:“皇上駕到。”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
她的宮里,原來也有兩個嬪妃,因為皇上不來這個宮里,人家看不到任何的希望,找個理由搬到別的宮里去了。因此,這個時間,怎么會有皇上駕到的聲音呢?所以她還以為聽錯了。
低頭看看放在自己身邊的一本冊子,不由自嘲起來。皇上駕到?今天上午,皇上破天荒的跑到這里閑坐,自己還把玉王的新寵拉出來讓他看。
呵呵。眼看著這位一年才來一次的客人,陰沉著臉不置可否的就離開了。雖然,知道他為了立儲的事心煩。但是看著他拂袖而去,自己依然是那樣的心痛與無力。就連恭送的話,都說的含糊其辭。
忽然,有個聲音道:“皇后,朕還沒吃飯,有什么吃的嗎?”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還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皇后吃了一驚。抬頭去看。只見皇上已經坐在她對面,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她呆了一下,放下冊子,拘謹的道:“皇上!皇上怎么還沒吃飯?”一邊收起心里的慌亂,起身吩咐宮女道:“去御膳房把皇上的飯拿過來。”
她雖然緊張,但是多年的中宮生涯,早就練就了對待皇上站在面前的那份矜持:不急不燥,不喜不悲。
李拓平靜的看著她,微笑著道:“這里不是有飯嗎,就吃這個吧。”皇后這才去看桌子上的飯。
如果是自己吃,從沒有在乎過桌子上是什么。今天皇上要吃,她才仔細去看。苦笑道:“這么粗陋的飯菜?怎么能讓萬歲爺吃呢?”
有宮女已經拿上臉盆,為李拓洗了手。李拓笑笑的道:“給朕拿碗筷吧,就吃這個。這飯挺好,哪里粗陋了?呵呵。”
皇后只得吩咐宮女去拿來了碗筷。李拓低頭就吃,又看著遲疑的皇后道:“一起吃吧,愣著干嘛?”
皇后這才拿起碗筷,道:“皇上這么開心,這是從哪里來的?”
李拓一邊吃,一邊道:“今天煩,又不愿回宮,跑到蔣大統領府貓了半天。”
皇后聽了,心里有點不安。夾了一塊鯽魚肉放到他面前的空碟子里,道:“哦。原來皇上是去看蔣侯爺了。”
皇上搖頭,道:“沒有,我誰也不想見,想耳根子清凈一下。去了統領府,呵呵。”
這時,皇上的粥吃完了,又把碗遞給宮女,示意再來一碗。忽然想起今天蔣正忠妻子為蔣正忠做的飯,不覺端著粥啞然失笑。皇后疑惑的看看那碗粥,不得要領。
李拓道:“蔣夫人為了不讓大統領長胖,大腹便便,特意為他制定了菜譜,今天正好讓我趕上,跟著一起吃的素一點,但是特別好吃。”
皇后也啞然失笑,道:“蔣卿家每日操勞,怎么會胖呢?”李拓道:“因為蔣卿家一直在軍營,這一回來有點享受了,蔣夫人怕他大腹便便哈哈。”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這樣的氣氛,在中宮是亙古沒有的事。連宮女們都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就這樣,在溫馨的氣氛里吃過飯。宮女打上茶來。李拓道:“朕累了,懶得動,今晚就在這歇著吧。”
皇后有點吃驚,親自伺候他寬了衣,洗漱了。看著他躺下,為他蓋上被子。自己只坐著守護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