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拓剛閉上眼,忽然又睜開,看著皇后,道:“皇后,你也躺下吧。”皇后啞聲道:“我睡覺沉重,怕擾了皇上的好夢。”
李拓也知道她的意思,久已不在一起,她是對自己有了抵觸,不覺嘆氣道,:“你我是夫妻,本應該和蔣卿家夫妻那樣的,是朕忽略了你。”
皇后瞬間有點哽咽,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李拓笑笑,握握她的手,道:“去了一次統領府,才知道人間煙火的味道。皇后,是朕錯了。不該留戀側室,忘了正妻,才讓她們都想僭越。”
皇后眼里已經有了霧氣,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為,這都是事實,只是他從來不肯承認而已。
如今,李睿一個嫡出王爺,正經繼承大統的人,卻被立儲的呼聲淹沒了。
李拓握住她的手,道:“阿瑩,以后,我們也學著大統領夫妻那樣,好嗎?”皇后想悄悄擦的淚水,卻被李拓擦掉。心中百轉千回,一旦釋放了久已的矜持,心底的脆弱一展無遺。
李拓把她攬入懷中,輕撫著她因哭泣顫動的肩膀。君王,怎么輕易說出對不起?我的錯呢?但是,他不說,她已然領會。
夫妻兩個有二十年沒有這樣相擁著睡在一起了。以至于,皇后好幾次調整呼吸,生怕出氣過于猛烈,吹跑了這短暫又久違的溫存。
以至于到半夜還沒能入睡。聽著李拓的鼾聲,偷偷看著他不太年輕的臉。
到后半夜,忽然聽到有人在拍打宮門。有尚宮道:“皇上皇后在這里,誰在大聲喧嘩?貴妃娘娘有病了,自然去請太醫,怎么跑這里來瞎攪磨?”
原來是張貴妃的宮女來砸門。只聽那個宮女大聲道:“貴妃娘娘違和,讓來請皇上。我們怎么敢不過來。”
皇后從剛要睡著的朦朧中醒來,心里有點黯然。是啊,一個宮女就能在自己這里耀武揚威,可見得寵的妃子有多么的恃寵而驕。自己是多么失敗。
但是,作為皇后,爭奪枕席,又不是自己的行事作風。只得心里按下怒火,披衣坐起,準備出去把事情處理了,以免打擾了皇上。
忽然,她感覺一個身影閃了過去。幾步就到了屋外。原來是李拓起身出去了。
心里一陣感傷,那聲:恭送皇上的話,一時間堵在喉間,總也沒能說出來。淚水已然模糊了雙眼。
是啊,誰都可以從自己身邊把他叫走,誰都可以。自己,就是這皇宮中的笑柄吧?明日,后宮這些女人,又該在那里笑了吧?
聽到門口傳來李拓的聲音,道:“朕在中宮殿歇著,你們就這搬的容不得?看來。平日里太縱了你們。來人,把這個宮女推下去,打二十板子,帶到慎刑司吧。去告訴張氏,皇后面前,該怎么行嬪妃之禮,難道她不知道嗎?朕看,這個貴妃的名頭就不用要了吧。明日讓人把冊寶收回來吧。”
說著,轉身回來,嘆著氣又躺下。生氣的用力蓋上被子。
皇后一時間恍惚,沒能回過神來。許久,李拓道:“皇后,你也休息吧,以后看誰再不把中宮放在眼里。”
皇后應了聲,直到聽著李拓打了鼾聲,才放松下來。悄悄看著他睡熟的背影。努力想著這場景在哪一年看到過。
似乎還是在前世吧,他喝醉了,和自己行完房事,也這樣沉沉睡到天亮。自己就這樣一直看著他,沒再睡。
想著,想著,聽到敲了四更,仍然不敢睡。這時,李拓翻了個身,手垂在她身邊,忽然道:“阿瑩,你醒了?”
皇后急忙道:“皇上,我一直沒睡,年紀大了,睡著了就愛打鼾,怕嚇到皇上。”
李拓噗嗤笑道:“那有什么?還有一會才起來呢,睡一會吧。是不是朕來了,擾了你的覺?”皇后急忙道:“皇上難得過來,一夜不睡又如何?”
李拓沒再說話。他想起當初與皇后成親時,她才十五歲。有著一頭烏黑的秀發。只是,只是因為她是父親為他選的,他不喜歡作為皇子,為了討好藩王而娶了他的親外甥女。從那時起,就在她面前永遠不愿施舍一絲愛……
李拓沉沉睡去。直到皇后叫醒他:“皇上,時間不早了,再不起,早朝要晚了。”
李拓應了聲,道:“知道了。阿瑩,午飯你給朕安排吧,朕也不想大腹便便。呵呵。”
皇后怔了怔,苦笑道:“是,皇上。臣妾一定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