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陽王府的城頭女兒墻上，依稀還能看到有血痕。那是明慧身上，李弼的血。

李睿想象著明慧跳下去時，該有多么絕望。她眼前的人，卻不能救她以水火。她身后的人，也在萬里之外，遙不可及的地方。

城下濤濤的河水。雖然不是太湍急，但是被大水過后沖刷出來的一條線不難看出，當時的水位有多高。

明慧一個弱女子，從那么高的地方到這湍急的河中，焉能有命在？李睿心頭疼痛，子劍急忙過來扶住他。

其實，他也已經哽咽。抬頭看城頭上，來回走動的也已經換成了禁軍的人。

子劍大聲道：“你等還不把城門打開，看不到玉王駕到了嗎？”

守城的趕緊叫來了上司。那也是個百夫長。低頭見到是玉王，道：“玉王爺，我們奉旨守著潁陽王府，沒有圣旨是不能開門的。”

李睿道：“圣旨一會給你補上，現在你就把門打開便是，耽誤了我的事，有你吃罪不起的。”

那軍官自然知道，這是來尋仇的。他們奉的也是皇上的旨意，就是防止玉王來尋仇。兄弟相殘。

急忙道：“王爺，你還是先去拿了圣旨再……”

忽然，一支箭射狠狠的落在他面前的城墻上，一股冷風吹過他的臉。只嚇得那百夫長后背發涼。

玉王厲聲道：“看在你是大統領的手下，給你留條命。開了城門便是。再啰嗦，下一支箭就在你身上了。”

那軍官已經躲到女兒墻后。只探出頭來。也不敢說不或者是。

李睿動氣，對著身后的護衛道：“還等什么，給我射他。”

護衛們得令，早就蓄勢待發的劍，連連射出。箭箭落在他們面前。

那百夫長還是縮著頭不說話。見他們還是不愿開城門，李睿干脆抽出一支火箭。對準城樓就是一支。

火箭遇木，迅速的燃燒起來，如果這城樓燒毀，自然吊橋會落下。

那軍官也急忙讓人去滅火。一邊嘆道：“這是自己倒霉，不開是個死，開了也是個死，不如讓他把仇報了，也為我們大統領出出這口惡氣。”

一邊讓人放下了吊橋，開了城門。

李睿轉身對鄭子劍道：“今天，我就要替明慧報仇，讓她知道，我們皇家人也是有血性的。”

說著，打馬進了潁陽王府。戰馬飛奔著略過大門，直到大殿前。

平時人生如知的王府，現在卻鴉雀無聲。大殿上看起來已經有很多日子不打掃，落了許多灰塵與落葉。

玉王下馬，直上大殿。這里以前是皇上的行宮，李睿年少時經常來。見大殿上沒人，直奔后面的寢殿。

寢殿門外有幾個執事，看到玉王，急忙跪下。

李睿道：“李弼那廝在哪里？你等快帶本王去。”

那些執事顫抖著不敢說話，李睿長劍已然出鞘，手起劍落。那人的頭發已經披散下來。大叫一聲，急忙領著玉王一行進了寢殿內。

撲面而來的一股惡臭，幾乎要把人熏倒。幾個宮女見有人，急忙躲避。

床旁邊，一個女人正在為李弼收拾著什么。她就是李弼的王妃，崔婉。

崔婉反而沒有怎么驚慌，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既然躲不過，只能面對。

崔婉上前行禮道：“見過玉王兄。”李睿并沒有看她一眼，只哼了一聲。也沒去理她，徑直到了床前。

只見潁陽王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嘴唇都是灰色的。整個人頹廢萎靡，形銷骨立。正愣愣的看著李睿。

李睿冷冷的劍，已經放在他的脖子上，聲音如同北極寒冰處飄來的風，字字清晰的道：“李弼，你我雖為同父，對你的所做作為，稱霸朝野，我雖然不恥，每思自然有父皇管束。平時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卻為何你就昏了頭腦，非要欺人太甚呢？”

李弼并沒有驚慌，眼前的景象，他想了不知多少遍。也許，自己每天，就是在等著他來殺了自己吧？

苦笑道：“玉王兄，我和你沒有什么仇恨，我也沒有欺負你的意思。我不過是無意間看到了蔣明慧，就喜歡上她了。后來，后來才知道她是你的嬪。我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啊玉王兄。我忽然聽說她，她其實已經被你趕出家門的。哈哈。”

他喘息著停頓一會。繼續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突然很可憐那個女人，那么好的一個女孩子，如果說被我這樣的浪蕩子對待了，別人無可厚非。偏偏是被你這正人君子給耽誤了。你不要了，還不讓我去娶嗎？”

李睿冷笑道：“是嗎？看起來你是憐香惜玉了？既然去求親，為何不等人家答應，這不是搶嗎？”

李弼道：“我覺得吧。既然我都上門了，怎么她們還有不愿意的份嗎？一個棄婦，再嫁王府，過幾天東宮修好了，我就是太子，她可就是太子嬪。呵呵。怎么就委屈她了嗎？”

李睿恨恨的道：“那，她家可曾開開心心同意了？”

李弼冷冷一笑，咳嗽了幾聲道：“你那蔣嬪，竟然還幻想著你來娶她，不愿意跟我走。我當然用了點小手段了。她才跟我來了心里。我可沒綁著她來。”

李睿臉色鐵青道：“是嗎？你沒綁她，可是你挾持了她父親，還綁了人家的嫂子。不然，你怎么還吃了她的暗刀？”

李弼又笑，忽然劇烈咳嗽，吐出許多血痰。喘息好一會道：“玉王兄，他了能是看到他哥哥的人來接她，可能，以為，……你知道嗎？她主動抱住我，她好美，好美，可是，她卻跳下去了。玉王兄，為什么她跳下去了呢。”

李弼的聲音突然嗚咽：“玉王兄，我看著她跳下去，伸手只拽住她一片衣服，她，就不見了。”

臉上痛苦到極度扭曲道：“玉王兄，你不愛她對吧，不然你怎么會休了她呢？我愛她玉王兄，可是，可是，她卻被我逼的跳了下去。”

他的話語無倫次，如同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默默叨叨的說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