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的劍顫抖著,血已經從李弼脖子上流下來。憤怒的冷冷的道:“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怎么?看起來你并不開心。”
李弼不答反問,道:“玉王兄,你為什么要把她休了?為什么?你讓她那么痛苦,今天這樣憤怒是為什么?呵呵。我不開心,怎么會開心呢呢?我唯一真心喜歡過的一個女人,居然在我面前自殺。我怎么可能開心。可是,我是對她真心的,你呢?玉王兄?”
李睿的手已經越來越重。是啊,自己為什么把她休了呢?只是因為羽裳嗎?或者,他就是早就喜歡她了,是怕喜歡她的心擴大,占據了羽裳的位置吧?
可是,怎么這個人可以對明慧這樣呢?怎么可以搶?想著,正要用力劃下去。
忽然,有人低沉的喊道:“睿兒,睿兒!不要沖動睿兒。”
原來是李拓,匆匆趕來的皇上,雙手輕輕握住李睿的手,把顫抖憤怒的劍拿下來,遞給身后的子劍。握住了那傳遞著憤怒的手,在微微顫抖的手。
無比溫柔的說著:“算了睿兒,他這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你若下手,不是兄弟相殘嗎?把劍放下,跟朕來。”
兩個都是他的兒子,他真的不希望,一個兒子殺了另一個。
李睿轉頭看到父親溫柔的面孔,突然感到十分的委屈,哽咽道:“父皇,兄弟相殘嗎?他也知道什么是兄弟嗎?這就是你寵上天的兒子,搶哥哥的妃子,沒有人倫的東西,他還知道什么是兄弟嗎?父親,只可憐蔣氏有何錯處?被我們兄弟欺凌?啊?父親。”
李拓沒看一眼李弼,只拉著李睿的手,走出了這充滿著陰郁的房間。
到了前廳,兩父子坐下,李睿緩和了下,道:“睿兒,對那孩子,父親又豈能不愧疚呢?只是,事已至此,該罰的都已經罰了。這個逆子也時日不多了。接下來,父親想跟你說說后事。”
李睿吃驚的抬頭看著他,從牙縫里擠出了聲音,冷冷道:“后事?什么后事?人還沒找到,說什么后事?”
李拓見他這樣,拍拍他的肩,嘆口氣,道:“你不要這樣,睿兒。后事是對你和蔣家的交代。你懂嗎?無論將來蔣氏那孩子能不能找到,都要對蔣家有個交代。這是做為親家和君上必須有的行為,于公于私都要有的。”
李睿苦笑,哽咽道:“父皇,你說吧,什么是后事。”
李拓道:“睿兒,你若是我,接下來你會怎樣?”
李睿呆了一下,是啊,自己要是有生殺大權,會怎樣,他會把整個國家翻過來,找到那個女人,然后,然后呢?
他想象著那個女人被村民救了,穿著農人的衣服,像那次河邊的那個農婦。
他喃喃道:“若是找到了明慧,定要以王妃的儀仗接她回來。從此呵護備至。”
李睿道:“正是啊,這就是后事,明白嗎?”
突然對外面大聲道:“來人,朕要下旨。”
幾個太監(jiān)急忙進來。拿出紙筆鋪上李拓道:“三道旨,其一,封蔣明遠之女蔣明慧為玉王王妃。其二,無論蔣氏女何時找到,立刻接回。其三,盡一切能力尋找。”
李睿已然淚目,是啊,這些都是自己早就應該做的吧?為什么不在羽裳死后,就告訴她:“等桑期期滿,就立你為妃。”
可是,自己卻因那個執(zhí)念,要她出了王府。不然,哪里有這些事?罪魁禍首不是李弼,而是自己。
淚水撲簌簌流出。李拓突然在他耳邊輕聲道:“睿兒,你這樣子還怎么擔當起一個國家來。嗯?”
李睿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李拓。他是那個意思嗎?立自己為儲君?
李拓點頭,聲音依然很低,道:“是啊睿兒,本來是想等你回來就下旨的。沒想到會有這件事。等一段時間吧。所以,你一定堅強起來。”
李睿嘆氣,道:“是,父皇。”
李拓看著這沒有一絲開心,或者說沒有一絲心甘情愿的儲君。苦笑道:“那朕就放心了。”
說著起身出去,見子劍站在門口,道:“鄭卿家。你好好看著王爺。不得有一點閃失。知道嗎?”
子劍急忙應著。李拓突然仰天長嘆,對著空中道:“是朕對不起你呀,若是早一點下了旨意,怎么能出這等事?”
子劍看著遠去的皇上,心里也在為那個女人不值。明慧,你那么傻干嘛?你可以先……先答應了李弼,等著我們回來救你不是嗎?
李睿來到城墻上,低頭看著明慧跳下去的地方,水流清澈和緩,已然不是那么湍急了。
他的明慧就那樣跳了下去。想到那畫面,李睿心如刀絞。
種種的思念,只在一夜之間變成遙不可及。手里握著那個玉色荷包。明慧,原來留給李睿的,只有這一個荷包。
忽然。仰頭向著空中大聲喊道:“明慧,明慧,對不起,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找到你。”
一整天,李睿和鄭子劍一起從明慧跳下去的地方,沿著河岸仔細的打聽。一直到天黑。李睿才和鄭子劍一起回了蔣府。
蔣遠征已經吩咐下去,怕夫人太傷心,就不出來招呼了。由著他在蔣府隨便出入,愛住哪里住哪里,不用人去攔著。事實也沒人敢攔著。
李睿也如同進了自己家一樣,睡在明慧的屋里。無論醒著或者睡著,頭腦中都是她美麗的面孔。笑著的,哭著的,低眉垂目的。清眸淺笑的……
有時,會聽到她的一聲:“爺回來了?”李睿總是不自覺的“嗯”一聲。
鄭子劍回了自己的府,大哭一場。他知道,明慧很難再回來了。心頭百感交集。輾轉不能睡。
接下來半個月。已經到了中秋節(jié)。
李睿依然每天在蔣府住。侯爺和夫人也由著他。好在,他回來后很少走出明慧的房門。
撫摸每一個明慧用過的物品,她睡過的床,還有她的余溫。幾度夢回,樓前花木靜,月影獨徘徊。
時間一天天過去,明慧的消息如石沉大海。一天,李睿回來時,皇后在前廳。
侯夫人和劉英正陪著。見到兒子,皇后落淚,幾度哽咽。
李睿終于也是心軟下來,跪在母親膝前道:“母親,兒子怎么辦?這一生對不起明慧,她怎么也不肯給我個機會彌補呢?母親,兒子心里很疼更疼。”
皇后低頭撫摸兒子顫抖的肩膀,道:“我的兒,你難過,母親理解,可是,明慧的母親不是更難過嗎?你這樣擾了老人家不得安生,可就是更對不起明慧了不是嗎?”
李睿哭著抬起頭,膝行至侯夫人面前,痛哭失聲。侯夫人抱住李睿大哭,兩個人這樣一起哭的灰天黑地。
許久。劉英哭著過來勸道:“母親,王爺,明慧的死活至今未找到,可能她真的被好心人救了也未可知,你們要把身體養(yǎng)好,等著她回來才是,對吧?”
李睿急忙扶起侯夫人,道:“夫人,本來這次回來就準備娶明慧過去的,所以,求夫人答應我,有一天她若回來了,就是我的王妃了,你們就是我的岳父岳母。好不好?”
皇后道:“這次,我就是送圣旨過來的。”
緊接著,有人宣讀圣旨,并送來了王妃的所有聘禮和吉服。
蔣侯夫人嘆氣道:“這也是我女兒沒有福氣享受這一切啊。”說著,又哭。人不知去向,要這個虛名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