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陽光明媚。李睿看著明慧睡沉,才悄悄從西配殿出來。
無意間看到東配殿的窗戶支著。雖然今天特別的暖和,但是李弼也是受了重傷的,怎么能開窗呢?
心里想著,步子已經踱過東配殿門口。只聽李弼那里正在說道:“這么好的陽光,不讓它曬進來,才是可惜呢。我就想讓太陽曬曬,不然,兒子都覺得自己是在地獄里。”
聽崔美人哽咽道:“孩子,要是疼你就幾句喊出來吧,喊出來疼痛就會好一點。”
李弼笑道:“母親,喊幾聲就不疼了嗎?更何況,正殿里有皇后,西配殿還有太子妃,讓她們聽見了,不是笑話我一個大男人,一點也不能吃苦嗎?”
李睿聽了,心里隱隱的疼了一下。他可是怕什么笑話?分明是怕西配殿的人聽了不舒服吧?
有宮女道:“太子殿下來了,怎么不進來?”這都是皇后身邊的女史,她們都和李睿熟悉。所以很自然的說話。
崔美人和李弼聽了,都急忙讓請進來。李睿就進了里間。坐在李弼床邊,看著他趴在那里,疼痛使他的眉頭緊皺。卻微笑的和他見著禮。
李睿看著那一大片露在外面的傷口。上面滿滿的被黃色藥粉覆蓋。濃水依然在向外突破,寢透過來。
他輕輕低沉道:“今天疼的可好點?崔美人說的對,疼你就喊出來,沒人會笑話你的。”
李弼笑道:“現在比開始疼的好像又大了。太醫說新肉長的好,疼是正常的。沒事,太子妃都一聲不吭,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可以不忍著呢?”
李睿伸手握住他的左手,因為,他的右手到現在沒有一點知覺。
有霧氣蒙住了兄弟二人的眼睛。李睿知道,李弼和明慧,都在忍著,不都是怕別人聽了不舒服,那是怕心疼自己的人難過。
李睿道:“五弟,哥哥雖然素日與你不親,但是,真的不希望你成這樣的,你明白嗎?你這樣,哥哥也很心疼的。你知道嗎。”
李弼哽住,不能說話。他雖然對這個哥哥無視慣了。但是,他從心里也希望得到哥哥的疼愛。尤其,那個是嫡出的哥哥,是他一生下來就永遠不會有的光環。
母親也只不過是憑借著姿色,從眾多女人中脫穎而出的。甚至皇后,那個大明宮的女主人,也不是對手。
可是,庶子永遠的那個標簽,讓他與生自來就很自卑。上學后,又被夫子們灌輸了許多嫡庶之間的差別。他更加恨了自己的身份。
從那時起,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在掙扎,在逆反。直到……
李弼隱忍的哭泣,李睿也落淚,道:“好弟弟,快好起來。我還等著跟你一起騎馬,涉獵。這都是兄弟間該做的對嗎?原諒哥哥以前忽視了你好嗎?”
李弼哽咽道:“好的二哥,我會好起來的。你放心。”
李睿又對崔美人道:“崔娘娘這幾天在這里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幾天吧。讓女史來照顧五弟就行了。”
李睿對崔美人,從來都是不瘟不火,不卑不亢。即使她最得寵的時候,即使她最不屑自己的時候。
崔美人知道,李睿是在趕自己走,自己不走的話,明天也會被皇后趕走。
“是,太子殿下。我明日就回去。”她的態度,卻不似以前的那樣嬌縱了。
李睿又到窗前把支著窗戶的桿子拿下來,穩穩的放到一邊。道:“五弟身子這么虛弱,怎么能開窗。受了寒涼,以前的病好不了,這傷也更會好不了的。”
他的話,不只是說給李弼聽,還是說給崔美人聽。但是,搭話的,卻是宮女:“是,太子殿下。是我們疏忽了。”
李睿又對崔美人道:“不要一味寵著他,有時候,寵著他是害他的。”
崔美人急忙點頭。李睿又對李弼道:“我得去前邊了。有政務跟父皇商量呢。”
李弼點頭。道:“二哥去吧,我沒事。”
李睿又過來,附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太子妃今天吃了很多飯,太醫說恢復的很好。謝謝你五弟。”
李弼聽了,癡癡的點著頭。是啊,她就在對面的配殿里,她好了,比自己好了還要開心。
李睿看著他的表情,笑笑的走了出去。
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看著他們這樣,會不吃醋,不傷心。反而,反而有點小興奮。難道?自己不在乎那個女人了嗎?
可是,自己除了辦正物的時候,真的隨時都會想起她來啊。怎么可能心里沒有她了呢?
李睿越想越不得其解。辦完政務,天已經有點黑了。
李睿叫住要走的子劍,道:“太傅,你說,我是不是不愛明慧了?”
這突如其來又無來由的話,子劍嚇一跳。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下,道:“殿下,你沒發燒啊?”
李睿笑著推開他的手,道:“我說的是真的。今天,我看到五弟那個樣子,竟然不吃醋。呵呵,我以為我是不是不在乎明慧了呢?”
子劍才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殿下!你就別再添亂了,現在還不夠亂的嗎。今天太子妃怎么樣?好點了嗎?我想去看看妹妹。”
李睿道:“還行,太醫的這個藥粉很神奇,她都沒怎么疼。現在不方便。”
子劍皺眉,道:“是當著你的面忍著吧?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是哥哥,有什么不方便?”
李睿突然想到中午李弼的和崔美人的對話。也皺起眉頭。道:“可能吧。”
子劍道:“什么可能?不方便還有什么可能?是你又小氣了吧?哼。”
這時,東宮管家和錢毫一起來了。見了李睿行了禮,道:“殿下,火情之事有了點眉目。只是,涉及到的人都是后宮的幾位娘娘。還得跟爺說一聲。請了爺的意思。”
李睿和子劍同時站起來,李睿道:“怎么說?可是把人找到了?”
錢毫道:“太子爺,并不是十分的清楚是誰。只是有點證據指向而已。”
李睿急忙道:“什么證據?”
錢毫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幾塊黑乎乎琉璃瓶子的碎片。李睿不明白。
管家道:“爺,這是從娘娘的寢宮院子里發現的。已經確認不是娘娘的東西。因為,娘娘的幾個琉璃瓶都找到了,雖然碎了,但是很完整。這些碎片和娘娘屋里的很像,已經拿去鑒定過,是三年前,西域的大秦國派來使團,贈給皇上一批琉璃瓶其中的一只。這批貨每個都登記造冊了的。我們也去查了。”
錢毫接聲道:“冊子里記載。有十只進了東宮。當時的祥嬪也就是現在的良娣,因當時有了身孕,皇后送給她三只。剩下的,除了太子妃的寢殿有兩只,是太子妃大婚時拿出來擺放的。剩下的幾支都在庫房里呢。”
李睿聽說祥嬪。突然想起,那日晚宴跟自己在一起的正是她。聽說家里著火后,至今再也沒見過她。但是,她跟著自己在皇宮里是呀,是沒有時間的。
他的眉頭緊皺。又聽總管道:“我們去查了,良娣的宮殿還算好,沒被火牽連。但是,宮女說那三只瓶子,只剩下一只了。說前幾天不小心打打碎了。這個好幾個人都看到了。”
子劍道:“就是說,這個琉璃瓶是縱火的元兇?”
錢毫點頭,道:“已經確認了。瓶子里放上油,扔到房頂,滾下來落地一碎,油遇到哪哪里著火。而且很迅速。”
李睿的眉頭更皺起來。道:“祥良娣現在在哪里?你們有沒有打草驚蛇?”
錢毫道:“良娣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的異常行為。我們沒向她透露一點,所以來請殿下的是下。”
李睿搖頭,道:“我雖然與良娣不算恩愛,但是自問也沒有對不起她,她怎么可以這樣害明慧呢?”
子劍道:“殿下,這種人不可以姑息呀,后患無窮啊。還不趕緊告訴皇后,趕出東宮?”
李睿點頭,道:“你們等著我的消息,也不用特意看著她。我與太子妃商量一下。也暫且不要讓皇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