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的影,再也無法狠下心來。
她望著少年空蕩的胸膛,最終卻是嘆息一聲。
最終,影將神之心放回了木盒中。
不,這份罪孽,這份責任,不應該有這個孩子擔任。
他不是工具,不是器物。
他有自己的思想。
他有身為人的情感。
可是,我創造了他,我卻不會是一個好母親。
影長嘆一聲。
也罷,這孩子暫時還不是不要蘇醒過來了。
先將他安置在借景之館吧,五年,又或者是十年,他會醒來的。
屆時,稻妻應該會比現在安穩。
至少不能有獸潮,不能四處彌漫著深淵的氣息,海中也不會隨時蔓延怪異的妖獸。
屆時,他何去何從,便交由命運吧。
如此想著將一枚金色的金羽掛至少年的脖頸之上。
*
影端坐于一心凈土之中,松散的馬尾垂在身后,臉頰旁的幾縷發絲輕盈的飄揚。
她面如止水,肅穆而端莊。
充滿神性的紫色雙瞳緩緩睜開。
居然夢到了那個人偶……原來意識體也是會做夢的嘛?
從她的發絲間一縷綠色的熒光,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隨后又像是淘氣的孩子般,順著影的發絲滑下,悄然消散。
遠在須彌的靜善宮之中。
納西妲懸浮于綠色光球之間,雙眸仍然緊閉,身體仍然無法動彈。
然而,她的意識體卻是坐于光球之內,雙手快速的于綠色幻光鍵盤上敲打。時不時望向那僅能被她所看見的顯示屏之上。
隨后,像是終于完成任務,一般松了一口氣。
“呼……還真是一場挑戰,讓意識做夢,不錯的想法。希望我微薄的助力能為清鳳帶去幫助吧。”納西妲眉眼彎彎笑著看向靜善宮大門的方向。
*
夜晚總會有人遇見美夢,不過也有一些倒霉的孩子遭遇了不那么讓人愉快的夢境。
從夢中驚醒的「散兵」望著手中的玩偶,那是很久之前,他為一只“小鳥”做的。只不過這只“小鳥”過于脆弱,背叛了與他的約定,將他拋棄,一人奔赴死亡。
他攥緊了手中的玩偶。
將它重新放于背后的包裹之中,手微微擦過包裹之中另一樣物品。
「散兵」微微一頓,隨后便又若無其事的起身出門。
臨行前,他回頭望了一眼,已經睡著了的清鳳。“小鳥”無法伴其左右,神可以嗎?隨后,「散兵」搖了搖頭,將腦中紛亂的思緒趕走,孤身一人走向夜色。
當其身影完全引入夜色,清鳳緩緩坐起身子,她面色淡然的看著已經熄滅了的篝火:“神同樣不需要睡覺。”
她深吸一口氣,同樣走出屋外。
雨剛剛停下,但天空仍然烏云密布。
不過,大地依然明亮,因為那輪圓月永遠存在于迷霧之后,俯視著大地。
*
“大晚上的,是誰擾了本宮司的清夢?”八重神子有些不悅的推開門。
卻見門口是一位白發雙馬尾的少女。她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神子卻莫名覺得有些冷。
“陌生的來客,是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八重宮司嗎?”她直覺對方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現在已經夜過三更,鳴神大社雖說并不是什么重兵把守之地,但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就已經很可疑了吧?
“你好,我此番前來,并不代表自己所處的任何勢力,僅代表我個人,所以,我叫清鳳。”清鳳并沒有特意去扮演平時所展現出來的活潑性格。
神子瞇眼,沉默著望著面前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女。
“也罷,請進吧。”最終,神子無法從對方的言行中察覺出一絲惡意。
“多謝信任,首先,為了不必要的誤會,我先展開說明,我的所有身份以及所屬勢力——我名清鳳,有些人喜歡叫我菲利爾克斯,沒錯,正是那位命運之魔神。”神子不得不再一次重新打量面前這個少女。
然而,她話音又起:“不過,我現在所屬愚人眾,那邊的人將我稱呼為「演員」。”
愚人眾的零席嗎?神子若有所思,這她倒是有所耳聞。
她承認,這位小姐的確足夠坦誠,如果不說自己是絕對猜不到這兩個身份的。
但正因為坦誠,所以神子更加好奇她的來意是什么了?
“那么,清鳳小姐請說明你的來意。”神子笑盈盈的抬手。
清鳳點頭說道:“自然,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雷神的神之心,在你這,對吧?”
雙方間僅存的那一點輕松氣息,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的確,如果一開始就說這句話的話,神子絕對會懷疑對方是愚人眾的人,那還不如一開始就挑明。
神子臉上的笑意不變,一雙狐眸微瞇:“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呼……事情是這樣的……”
*
總算是說服神子了,這家伙的性格雖然跟真不那么相同,卻是同樣的精于算計啊。
只不過真的計謀相對于這只500歲的小狐貍來說更加高明,畢竟她可是能將溫柔與算計融為一體,既打的人措手不及,卻又無可奈何。
等事情商議完,天空已經微微泛白。神子站在神櫻樹邊,望著向高天飛去的清鳳。
“果然啊,我就知道,即使是死了,你的靈魂也會一直陪伴著我們的。”她撫摸著神櫻樹的軀干,喃喃道。
*
等「散兵」回來,清鳳已經回到了那處簡陋的庇護所,她看起來像是剛剛起床,手上正笨拙地擺弄著一些布片。
“你在干嘛?”「散兵」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走過去。
只見清風不知從哪里搞來了一堆針線和幾塊碎布,正拿著一根針笨拙的縫制。
“我想做個玩偶。”二人的視線碰撞。
「散兵」看著她手中一堆皺巴巴的布以及零零散散的針腳,陷入了沉默。
最后,「散兵」任命的拿起了布匹和針線,做至清鳳身邊。
“麻煩,說吧,要什么樣子的?”
清鳳微微側過視線,笑著說道:“已經有一只阿散了,我想要一只清鳳。”
這里的阿散既像是指「散兵」,又像是指他背后的那只小玩偶。
「散兵」微微一愣,無語的看了清鳳一眼,思索過后,便認真的拿起針線縫制。
清鳳望著少年的側顏。
夜晚總是會有不幸的孩子遭遇噩夢,但沒有關系,白天終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