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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驕子

第四章命運中轉站(上)

原本一切都應該是那么的美好,嶄新的學期,嶄新的生活,嶄新的開始,嶄新的朋友和嶄新的人生……

但我們的人生永遠充斥著不可預料性和未知性,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命運的齒輪將會如何轉動?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又會先來?所以想要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獲得一些難能可貴的滿足,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每一天都當成是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來過。

如果那位少年能懂得這個道理的話,那也許與之相關的幾個人,他們的人生又可能會是另外一種風景。

不過,我們誰又能知道,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所有的事情,又是否注定是一種必然呢?

醫院里,搶救室門口的所有人都沉默著一言不發,盡管這會兒大家都餓著肚子,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吃飯。

少年已經被推進去五個小時了,站在門外的這些人當中,有他學校的校長和各部門領導,也有他的父親和最親的親人。

他那一個小小的念頭,一個小小的舉動,在那之后可能所產生的結果,他完完全全不曾考慮過一絲一毫。但造成這一切的,僅僅只是因為他那一份熱烈,但確實太過于稚嫩的情感沒有得到回應嗎?也許并不是。

在這些人里最傷心的或許除了魏武逸的父親,就要數魏婷了。盡管作為妹妹的她長期以來都是欺負著這個懦弱的哥哥的,但也只有她最清楚,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自己那個可惡的伯父所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那躺在搶救室里的那個人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那個她曾經無比喜歡和愛戴的哥哥,那個為她和高年級的孩子打架打得頭破血流的人,那個背著她淌著一路的雨水從學校走到家的人……

魏婷的眼淚幾乎沒有停止過,盡管在這段時間里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包括在稍微晚一些時候抵達醫院的她自己的父母都輪番地勸過了,但收到的效果明顯不佳。她也沒有跟那位讓她感到厭惡的長輩說過一句話,哪怕那位悲傷的父親此時也是獨自一人坐在凳子上抹著眼淚,但他在這位晚輩的眼里永遠都無法得到原諒。但作為父親,他還是給魏武逸的母親——他的前妻打了一通電話,這讓魏婷終于有機會見到許久不曾見到過的伯母。

一見到那位在魏婷心里一直都很敬愛的母親,魏婷就忍不住沖上去抱住了她,從小到大,魏婷最喜歡的兩位女性,一個是自己的媽媽,另一個則是魏武逸的媽媽,也就是她這位已經好多年都不曾見過的伯母。

這一對伯侄女就像一對分別多年的親生母女一般相擁而泣,這一幕也使得魏婷的媽媽深受感動,三個女人抱在一起逐漸哭得撕心裂肺,而魏家父輩的兩兄弟則是在一旁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魏婷的父親站在一旁看著她們,而他的哥哥則是一言不發,只顧自己在一旁偷偷地抹眼淚,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為自己的兒子還是因為這許多年來所遭受的一切。

許久之后,魏婷才從伯母和母親的懷抱里重新恢復過來,將兩位她生命里最敬愛的女人拉到一邊,向她們哭訴著自己和哥哥在這許多年里所經歷的過往。

另外一邊,回到宿舍的善君敏依然情緒很不穩定,她回想著和魏武逸所一起經歷的事情,盡管她十分明確地拒絕了他的告白,但若要說自己討厭他,那倒絕對是不可能的。她只是不希望他把目前的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在該學習的時候去過早地追求在以后才應該追求的東西。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對魏武逸來說似乎是不公平的,因為她雖然一邊拒絕著魏武逸的猛烈追求,但內心里卻又一邊渴望著和洛書征的愛情。

興許正是因為愛情或許本來就存在著不平衡,所以也無法去評定善君敏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只不過這一切都因為一場稚嫩的愛而不得而變成了一場悲劇,太年輕的心,終究是無法承受得起愛情的折磨的。

善君敏嘗試繼續給魏婷打電話,但是對方卻還是選擇了直接掛斷,她不清楚此時此刻魏婷的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她也不知道班主任李維忠所說的那條消息的內容到底是怎么樣的?她只覺得很無助,很迷茫,從小到大她都有著很明確的方向和目標,似乎她能夠處理好自己所遇到的一切事情。

但今天她卻迷失了方向,就像一只小船駛進了大海深處的迷霧當中。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她想給最信任的媽媽打個電話,但她又不知道應該怎樣跟母親說起這件事情,她應該說“有一個少年因為追求自己而選擇了跳樓”嗎?不,這樣只會讓她擔心,她不想讓媽媽這樣為她擔心。

或許應該給洛書征發個消息?告訴她的這位初中校友:她在初中的同學和好友——一個追求了他一年多的少年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選擇了跳樓自殺嗎?不,善君敏搖搖頭,她絕對不應該這樣做,她不應該把別人對自己的感情告訴給自己喜歡的人,更不應該把魏武逸的事情拿出來當作是博取同情的籌碼。

或者可以跟其他的什么人說說?

但當善君敏拿出手機準備找一個人傾訴自己內心的苦惱時,她又覺悟到自己絕對不應該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她應該保護好自己和魏武逸的尊嚴和名譽,她應該嚴格遵照班主任李維忠的建議,保持靜默,等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但是她的內心實在太痛苦了!她無法承受自己多年的好友因為追求自己而得不到選擇跳樓,直到現在都仍然還在醫院搶救,生死未卜。她需要找一個人傾訴,以將壓抑在她心里的情緒釋放出來,但是她又做不到,因為她必須又要保證自己和對方的名譽,她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到魏武逸的人生——如果他最終能活下去,并且能夠完好無損地重新開始生活;她的高中生活還有兩年才會結束,她一直期待著自己參加完高考,然后考上一個好大學,并且最好這所大學是和洛書征在一起,然后她會和他開始一段美好的愛情,也許……她所期待的,也許他們會結婚,然后彼此愛著對方,過完這一生。

善君敏對這一切都開始產生懷疑,她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在這所學校順利畢業?是否還能參加高考?又是否能像她所期待的那樣考上一所好大學,那所大學里也有洛書征……

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眼淚從未像如此這般地不受約束,這是她的十六歲,是她高中二年級開學的第一天,仿佛就真的像是命運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她在今天之前所有的期待全都沒有按照它們原本應該進行的那樣在進行,并且一切還都在往相反的方向在進行著。

教室里,佟昭雅發現自從第二節晚自習開始到第三節晚自習結束,都沒有見到善君敏的身影,他變得有點焦慮。他是一個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人,他總是會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在第三節晚自習下課后便直接沖到了李維忠的辦公室,沒有喊報告,也沒有敲門,只是徑直走到了李維忠身旁,用質問的語氣問自己的班主任班長去了哪里?正在收拾東西的李維忠被這個莽撞的學生著實嚇了一跳,差點連手里的杯子都沒有拿穩。

“你這頭發……”李維忠沒有搭理他的質問,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女生的男同學,“不是讓你下午去剪了嗎?”

“我知道,我會去剪的,你先告訴我班長去哪兒了?為什么一個晚上的自習課她都不在?”佟昭雅面對班主任仍然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李維忠被這態度給驚到了,雖然他在接收這個學生之前對他的所作所為早有耳聞,但當他真正面對這個孩子的時候仍然被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給嚇到了。但他不能因此而生氣,他的師德和品行也不會讓他因此而跟眼前這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動怒。他只是以一貫的溫和來跟眼前這個孩子對話。

“如果你答應我你明天去把頭發剪了,我就告訴你班長為什么一個晚自習都沒在教室。”

李維忠將水杯的蓋子擰緊,一只手叉著腰,像是在跟自己的學生做談判。

佟昭雅也被眼前這個老師的舉動嚇了一跳,他還沒有遇到過一個會跟自己如此平和說話的老師,他所遇到的老師都給他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似乎是身為老師,學生就理應對他們畢恭畢敬,不能與他們理論,也不應該在他們面前大聲說話,因為這會被視為是不尊重老師。

但眼前這個自己的新班主任,卻沒有像之前他所遇到的那些老師一樣厲聲斥責他的態度不對,責罵他“怎么可以用這種語氣和態度跟老師說話”,這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的。因此也不由得對自己這位新班主任產生了一種打心底的尊敬,這在他的思想開始以自我為中心之后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我答應你,”佟昭雅想了一下,答應了自己明天會去把頭發剪掉,“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班長一個晚自習都沒在了吧?”

李維忠對這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驚訝,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那是他得意的笑容,因為他覺得想要馴服這個學生其實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

“班長有事請假了,你找她有事嗎?”

李維忠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關燈離開辦公室回家。

“沒事。”

佟昭雅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失落,準備離開,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問道:“那她明天來上課嗎?”

李維忠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個長頭發的小子心里的想法,這小子的意圖和舉動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他肯定是對班長善君敏有意思了。想到這兒,李維忠決定從善君敏入手,逐漸把這個老師們眼中“有才無德”的壞學生給糾正過來,讓他成為有才有德的好學生。

“會啊,我讓她明天監督你的頭發,如果你明天中午不出去把頭發給我剪了,下午讓我看見你還是像個女孩子一樣,我就親自動手給你剪。”

李維忠說話間已經收拾完東西,走到辦公室門口準備伸手去關燈的時候想借機摸一下這個新學生的腦袋,但被他靈巧地躲過了。

佟昭雅躲過老師伸過來的手,閃到陽臺走廊上,擺出一副桀驁不馴卻是十分自信的模樣說道:“一言為定。”

李維忠突然覺得這個少年也并非他所了解到的那樣無可救藥,他的身上有著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朝氣和活力,并且還隱隱約約藏著一種他的同齡人所不具備的什么潛力,至于是什么潛力,他自己也說不出來。但憑他帶了三屆學生的經驗來看,這個孩子似乎是有著一個無比輝煌的未來的。

只是這一切都還只是他一廂情愿地猜測,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李維忠本想關了辦公室的門和這個新來的學生一起下樓,順便跟他聊聊天,但是等他關好燈鎖好門回過頭再看的時候,佟昭雅早已跑得沒影了。

晚上十點半,搶救室的大夫終于出來了,早在走廊上等得心煩意亂的眾人一起圍了上去,好在護士們及時將眾人與醫生隔開,才讓已經站了近六個小時的大夫喘了一口氣。

面對眾人的詢問,他也只能是拖著一口氣跟大家說:“孩子已經算是脫離了危險期,后續還得繼續觀察。”便在護士們的攙扶下前往去休息了。

得到消息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魏婷和兩位女士又再一次傷心地哭了起來,而兩位父親則如釋重負般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魏武逸的爸爸借機抹了抹臉上的淚珠。

校長和還留在醫院的幾位領導對學生家長表示了歉意,并保證一定會將魏武逸的墜樓原因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隨后便安排了眾人的飲食,這一舉動也使得剛一到醫院時情緒激動揚言要揍學校領導一頓的魏武逸的父親感到欣慰,因為哪怕是再不明事理的人,在這樣——從魏武逸墜樓到送往醫院搶救,再一直到搶救出結果,校長和主要的幾位領導都一直陪在醫院等著,這樣一位校長的陪伴下也會感到一絲慰藉。

情緒激動的魏武逸的父親也上前去和學校的領導一一握手,并且對自己一開始的行為表示道歉,而后便送校長等人乘電梯下了樓。

片刻之后,魏武逸便被從搶救室推了出來,一眾人急忙圍了上去,但被護士們以病人情況十分不穩定,需要安靜和休息為由給攔了下來。所以大家也只能遠遠地跟在后面看著那一張慘白的臉被推進重癥監護室。

隨后魏武逸的父親便被要求在一系列醫院的單據上簽字。

魏婷趴在重癥監護室的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遠遠地看著那張其實根本就看不見的臉,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心里默默地為魏武逸祈禱,祈禱他能夠完好無損地再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為他做。

走廊上,她父母極力在阻止魏武逸的父母吵架,她已經不愿意再去插手這些事情了,哪怕過了許多年,哪怕如今他們的兒子已經這樣生死未卜了,也不能阻止他們吵架。她永遠無法想明白他們為什么爭吵,既然兩個人在一起這樣的艱難,那為什么當初還是要在一起?為什么還是要結婚?為什么還是要生下魏武逸?讓他遭受那么多的苦難?她恨他們,是因為他們似乎永無休止地爭吵和分歧,才把自己原來那個堅強勇敢,陽光開朗的哥哥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她覺得他們不配當魏武逸的父母,或許自己的父母才有資格給堂哥當爸爸媽媽。

魏婷曾經也想過——在她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魏武逸被伯父不明就里的毒打之后,她想跟自己的爸爸媽媽說讓哥哥到自己家來住,但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正面的回答。

聽著身后越發激烈的爭吵,魏婷決定了,她要守護哥哥魏武逸,就像她小時候被他守護那樣,雖然他們并不是親兄妹,但他們身上也流著一樣的血,他們從小到大形影不離,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已經與親兄妹無異了。她決定了,等哥哥恢復好之后,她會跟父母要求把哥哥接到自己家生活,她不在乎那個讓她覺得厭惡的伯父怎樣說?怎樣做?怎樣想?她必須要為魏武逸發一次聲,她得讓他找回原來的自己,那個堅強勇敢,樂觀開朗,學習一流的魏武逸。

那是善君敏人生中第一次失眠,十六歲。

她給魏婷發了許多消息,但是都沒有得到回復,期間洛書征也跟她發過來幾條消息,詢問她對自己送的禮物喜不喜歡?打算跟她分享一下暑假的趣聞軼事,她都沒有心情理會。

以及那個今天新來的轉學生佟昭雅,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她的聯系方式,給她發短信,但是她直接將那個號碼給拉到了黑名單。

寢室熄燈的時間是十點半,距離熄燈號吹過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善君敏躺在床上聽著電風扇“呼呼呼”地咆哮聲,放假歸來閑話不斷的其他同學都已經早早地進入了夢鄉。

她沒有回答同學們回來時嘰嘰喳喳的疑問,她們問她知不知道魏婷去哪兒了?問她為什么第二節和第三節晚自習都沒上?還問她洛書征送她的禮物到底是什么?她在她們得不到答復而自己開始討論的時候將被子蓋著腦袋,告訴她們盡量小聲點,自己很不舒服。

等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她才從被窩里鉆傳來,原本已經稍微有所好轉的心情被不知所以的同學們一番詢問,又再一次悲傷起來,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在白天里所發生一切,眼淚便從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滴在下午剛裝好的——還帶著淡淡陽光味的枕頭上。

寂靜得讓人感覺害怕的深夜,她很想跟家里的媽媽說說話,但是媽媽恐怕早已經睡著了。

她的心里很亂,盡管她拼了命想讓自己的腦袋不去想任何事情安安分分地睡覺,但無論如何白天所發生的一切——佟昭雅吃掉她的餅干,魏武逸在寢室門口攔住她想要送她禮物被她給拒絕掉;她和魏婷在寢室里說著她們的閨中密語;下午時分魏婷匆匆忙忙地離開寢室;到她最后一次跟她通話,對方的態度突然轉變,到最后連人也聯系不上;晚上班主任李維忠告訴她在下午所發生的事情;洛書征送來的禮物……這些事情的畫面就像一直圍著她不停旋轉的幽靈,讓她覺得心里一陣恐懼。她是多么渴望能夠得到媽媽的建議和安慰啊,但是她實在是不愿意去打擾原本就已經很操勞的母親,“人總要長大嘛”她想,然后仰著頭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總有些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對的,善君敏。”她在心里安慰著自己,“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別人來給你建議,教你怎么處理,你總得自己去處理一些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善君敏就這樣流著眼淚沉沉地睡去。

醫院里,因為護士的阻攔和勸告,魏武逸的父母才沒有繼續爭吵,但他的母親卻因為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前夫而憤然轉身離開了醫院。魏婷蹲在重癥監護室門口,冷漠地看著遠去的伯母,她沒有追過去,只是無聲地流下了幾滴眼淚。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不管是魏武逸的父母還是自己的父母,她只相信自己,自己一定有能力保護好哥哥。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就這樣再一次在醫院里分崩離析,魏婷的母親走到她身邊,想讓女兒坐到凳子上,但被她拒絕了,隨后脆弱的少女便抱著媽媽大聲地哭了起來。而身為父親的兩個男人仍然在跟護士做著交涉,因為接下來魏武逸所需要花掉的錢對他們來說可絕對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身為男人,這是他們必須要去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魏婷靠在母親懷里哭著,遠遠地看著他們,不知不覺便睡著了。就這樣,魏婷和母親便在走廊上坐著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響亮的起床號將善君敏吵醒,她是被驚醒的,就像是被什么人從睡夢中猛地拉起來一樣,慌亂地她將手機撞到了床底下,好在她睡的是下鋪,所以手機并沒有四分五裂。

她連忙將它撿起來,所幸只是摔花了一點點并不明顯的漆。

待精神稍微有所恢復之后,她下意識地第一時間將目光放在了魏婷的床位上,但那張床上除了被魏婷疊得方方正正的粉紅色被子之外并沒有它的主人。善君敏才意識到昨天晚上直到她睡著為止魏婷都沒有回來。

當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魏婷怎么可能會回到寢室里來呢?

隨著同學們一一發出賴床的哈欠聲,善君敏也拖著疲憊的精神爬起來洗漱,經過了休息——雖然總共她也沒睡多少時間,但也使得她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的緩和。

今天是新學期正式開始的第一天,她希望自己能夠以一個好的狀態去面對,不管在前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她都應該做好準備。因為這是她人生里又一次新的開始,她還有自己必須要去達成的目標,她不能因為任何阻攔而停下腳步,那是她所想要的人生,與之相比,任何沒有直接對此造成嚴重影響的人或事都顯得那么的無關緊要。

這個世界似乎沒有因為少了誰而改變,照常的起床號,照常的打鬧著洗漱的同學們,一起結伴而行去食堂吃早餐,然后一起踏著晨曦的陽光來到教室。

盡管善君敏知道自己的生活中少了兩個人,但是她依然強撐著自己的心情,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這兩個人到底去了哪里?除了她以外沒有人有權利知道,也不必要知道。

班主任李維忠早早地就來到了教室,他依然像往常一樣跟同學們問好,熱情地看同學們吃早餐,然后跟大家伙兒聊家常。只是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和善君敏見面的時候,兩個人的眼神都藏著秘密,李維忠似乎是帶著些許關切,其中又包含著一些提醒,提醒善君敏不要忘記自己在頭一天晚上對她所說的話。而善君敏則是用眼神傳達出自己很好,沒有問題。

“另類”佟昭雅依舊踩著早自習鈴響的點兒從后門進了教室,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在此之前就到了教室,不過他也不在意——他從來不在意別人怎么看自己。

不過總的來說,好在新學期的第一天,沒有人遲到。

在李維忠的監督下,學習委員組織大家晨讀。然后他便踱步到了佟昭雅面前,小聲地提醒他在頭一天晚上跟自己做的約定。

佟昭雅也是被老師的這一舉動給嚇了一跳,連忙不住地點頭答應著,這也是他自初中以來第一次在老師面前如此的慌亂。

第一節課后,便是熟悉的大課間,因為是新學期開學,所以全校便舉行了開學典禮。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升國旗,然后領導講話……

只是少男少女們都懷著自己的心事,佟昭雅一直在想著找機會接近善君敏,他很想知道善君敏和頭天晚上來送禮物的那個男生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他會跑來送她禮物?而善君敏則還是在擔心著前一天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擔心魏武逸的傷勢……擔心魏婷……擔心這件事情所帶來的影響……擔心洛書征……

在離得不遠的另外一個班級,邢文雯和洛書征的關系一改往日的親密。

自從她那件禮物被洛書征拆開看到以后,他們之間似乎就建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這種隔閡的距離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些被洛書征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女生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盡管他作為回禮送了自己一件他從三亞帶回來的精美的海螺殼。但她其實心里也十分的清楚,她跟洛書征之間的隔閡還得持續好長一段時間。

醫院里,魏婷也在破曉時分醒來,母親還在睡覺——她在接到消息以后第一時間和爸爸從工作崗位上趕過來,她最近也許是因為太累了,在這樣的環境中居然都能睡得那么香甜。

兩位父親也坐在椅子上小憩,他們幾乎一夜沒睡,就這樣坐在椅子上小聲地聊天,直到天快亮了才閉上了眼睛。

兩個男人的話題永遠都是那么的沉重的現實,身為父親,沒有給到子女一個優渥的環境,現在甚至連子女的生命安全都不能給到保障。魏武逸的父親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魏婷能夠清晰地比較得出自己這位伯父現在與一夜前的區別。

似乎是感覺到了女兒醒來,魏婷的父親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身走過來,詢問她是不是餓了?魏婷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餓,但男人還是吩咐女兒到椅子上休息,自己給大家買一些早餐。魏婷答應下來,然后輕輕地搖醒母親,讓母親到椅子上休息。

這是魏婷人生中第一次沒有在床上睡覺,她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似乎是長大了不少,對家庭和婚姻的認知,對親情和友情,對父母和哥哥也都有了全新的認知。

她打開手機,看到了幾個人的未接電話,有一些是同學們打來的,有一些是其他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的親戚們打來的,興許他們想問問她知不知道魏武逸在學校出事的具體情況吧?還有就是善君敏打來的,一共十三個,她把這十三個電話全都掛了,在醫院這段時間,她沒有接過任何人的電話。然后便是善君敏發來的消息,QQ上和短信都有許多,她逐一將這些消息看完,然后還是決定給她回個話。

魏婷估摸著時間,她計劃等大課間的時候再給善君敏回電話,雖然她現在仍然把魏武逸跳樓的原因一部分歸咎到這個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但冷靜下來的她也明白其實善君敏并沒有做錯什么,因為如果要說魏武逸的跳樓是因為善君敏拒絕了他的追求的話,那她自己本身也曾幫著好姐妹對哥哥的追求表示過堅決的態度和立場,若要這樣算來,她自己也是導致魏武逸跳樓輕生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仍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哥哥跳樓是因為自己最好的朋友拒絕了他的追求這樣一個誘因,雖然她很明白,但有時候接受和理解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大課間結束之后,在回教室的路上,善君敏終于接到了魏婷回過來的電話,她連忙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聲淚俱下地說著抱歉,電話那頭的魏婷也哭著跟她道歉,并且表示魏武逸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自己也很好,也許下午就會回到學校。

通完電話,善君敏找了個機會連忙將這一消息告訴了班主任老師。李維忠也表示了自己的欣慰,說了許多安慰的話,然后便讓善君敏帶著一張假條去給新來的同學,囑咐她務必要監督好新同學的形象問題處理。

善君敏原本剛剛才得以平復的心情卻又被這一安排給整得十分的不愉快,她仍舊沒有從前一天上午所發生的事情當中得到安慰,于是他便氣沖沖地領了假條往教室趕去。這才有了故事最開始的那一幕。

佟昭雅此時正趴在桌子上逐一看著自己在頭一天晚上給班長善君敏發的消息。他仔細地琢磨著自己的文筆,考慮著是否有欠妥當的地方?為什么給女孩兒發了那么多消息都沒有得到回復?

但他又如何能知道他之所以沒有得到回復并不是他的文筆有問題,而是因為善君敏在他發過去自我介紹那條消息之后便把他的號碼拉黑了,所以他所發過去的短信除了第一條,后面的人家根本就沒有收到。

善君敏走在從辦公室回教室的路上,她回想著關于佟昭雅的一切。從最開始她跟魏婷一起到學校咨詢自己分班的事情那天,在桌子的名單上見到那個名字,她對他的幻想和期待。到不久之后,也就是在昨天上午終于以一種遠遠出乎她意料的方式見面,再一直到今天早上第一眼見到這個人,善君敏都覺得這又是老天爺跟她開的另外一個玩笑。

她認為沒有任何人會喜歡這個人,不管男生還是女生,她已經在心里認定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娶到老婆,她詛咒他。

倘若不是因為那個混蛋吃掉了自己為心上人精心準備的見面禮,興許這之后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興許不會因為心情不好而拒絕收下魏武逸的禮物,導致他選擇了跳樓輕生;魏婷也不會因此而傷心;在洛書征給自己送禮物的時候也不會那么的尷尬……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佟昭雅的混蛋!善君敏心里咒罵著,因為心里有著強烈的不滿,所以每次她見到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的時候都會覺得心里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就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爬一樣。

來到教室,她把老師特批的請假條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拍,便轉身離去。

佟昭雅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待他回過神來準備說上兩句話的時候,善君敏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巧的是上課鈴還偏偏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所以佟昭雅也就打消了繼續跟班長套近乎的念頭,只能等下課再找機會。

另一邊,魏婷在跟善君敏通完電話之后做了一個決定,也就是她在頭一天晚上所想的。她決定要休學陪著哥哥魏武逸,等他什么時候醒過來可以上學了,她再回到學校繼續完成學業。

雖然她知道她做這個決定冒著很大的風險,可能招致父母的不理解和堅決反對,但她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她要靠自己的力量把他心目中原來那個英雄一般的哥哥給找回來。

佟昭雅一整節課都在想著怎樣跟班長善君敏套近乎,所以這也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上課開小差,對當堂課老師所講的東西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去。雖然他自己也很清楚,但對于他來說,落下一節課的課程可以完全忽略不計,他完全可以靠自學和借閱同學的筆記去追上這個進度。

但情竇初開的他,對在善君敏的感情上所落下的“課程”可是沒辦法補的。所以對他而言,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等到下課的鈴聲一響,他便一個箭步沖到善君敏面前。雖然他的長頭發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學生,但他穿著的白T恤和七分褲卻是干凈整潔的,這也許能算得上是他唯一讓人不討厭的地方了。

“班長,”佟昭雅把頭湊到善君敏桌子上堆著的書上,“你昨天晚上為什么不回我短信啊?”少年的天真和稚嫩使他的問題也顯得那么的幼稚。

“走開!”

善君敏面露嗔色,用十分厭惡的語氣說道。

“我昨天吃了你的餅干是我不對,”佟昭雅一臉的痞相,不過這也是他人生中除了爺爺奶奶以外第一次向別人認錯,可是善君敏可不會知道,“但是我后來給你買了好多啊,那些作為補償夠不夠啊?”

佟昭雅不說還好,一說起那些餅干,善君敏就更加地生氣,她正在這里搞不清楚那些餅干的來歷呢,她原本以為那是魏婷給她買的,但是在后來了解了魏武逸的事件之后,她才斷定那些餅干應該不是魏婷買的。現在倒好了,正主自己承認了,只不過這送餅干的人是誰都可以,但偏偏不能是他佟昭雅。

明揚.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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