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人走后，李菜花被夏梅拉進屋里喝口涼水。李菜花隨手拿起一把仁和醫院免費發的塑料扇不停的扇著。

她問：“阿梅啊，聽說你把茶林給賣了，那你今后怎么辦？”

夏梅輕嘆，看著門外的燒烤車，她說：“反正茶林也賣了，上官那孩子走了，還留下了那個攤位，我就去賣燒烤吧，生意看起來還不錯。”

李菜花說：“那能掙幾個錢，你家南南又在念大學，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她頓了頓，又說：“要不你去菜場幫我賣豬肉吧，我家那位好吃懶做的，連稱都認不清楚，我一個人幫前忙后的，實在是忙不過來。如果你來幫我，你負責菜場，我就負責養豬，這樣一來我就輕松了許多。”

夏梅想了想，這倒也不算是個辦法。上官賣燒烤，主打的是那烤麻雀，還有那音樂。

她說：“也行，只不過......”

李菜花打斷了她的話，她說：“你就放心吧，我會帶你做兩天。工錢嘛，我是這么想的，按月收入的百分之二十給你。上個月呢我算了一下，一共掙了8200元，按照百分之二十就是給你1640元。你也知道，我也就只有趕集天才去賣。”

夏梅很快就答應下來了，這樣一來，南南的生活費也就有了保障。

2

下午六點，一位推著餐車的阿姨不停的吆喝：“香噴噴的盒飯，十五塊一份咯。”后邊還有一位推著零食車，也吆喝著：“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腿收一收哈。”

葉歆南被兩位阿姨的吆喝聲給吵醒，她瞄了一眼身旁閉著眼的上官棠，也不知他是真睡還是假睡。正當葉歆南回過眼眸時，他緩緩的睜開雙眼：“是不是餓了？”

葉歆南點了點頭，她說：“太貴了，一份就要十五塊。小棠棠，要不你去幫我泡一桶方便面唄！”

看著含情脈脈的葉歆南，面如凝脂，眼如點漆。上官棠斜了一眼，他說：“你想啥呢？泡面是買來當夜宵的。”

他知道葉歆南舍不得亂花錢，上官棠朝推著餐車的阿姨招招手，沒幾秒鐘阿姨推著餐車來到了身旁：“香噴噴的盒飯，要幾份？”

上官棠伸手搖了搖睡像如豬的歐睿才：“胖子，你吃不吃盒飯？”

歐睿才迷糊的睜開眼，懶懶的說：“別打擾我睡覺。”說完，頭扭到一邊，繼續睡覺。

上官棠往餐車里看了一眼，盒飯看起來并不好吃，幾顆紅燒肉，一小份酸豇豆和一小份土豆絲，還好紅燒肉沒什么肥肉。

他拿了一份，付了十五塊錢。他將盒飯放到桌板上，一次性筷子咔咔的擦了擦后遞給葉歆南：“喏，給你。”

葉歆南問：“你不吃？”

他說：“我不餓。”

葉歆南接過筷子，夾了一顆紅燒肉放進嘴里，眉間一蹙：“不好吃，不甜不咸。”

看著她難以下咽的表情，上官棠有點懷疑，他說：“紅燒肉都不好吃？”

他用手拿了一顆紅燒肉喂進嘴里：“嗯，是不好吃。”說完，他從座位下拿出塑料袋，將雞腿翻出了出來：“紅燒肉就不要吃了，吃雞腿吧，都說火車站的雞腿很香。”

對面的座位上是一對中年夫妻，穿著很樸素，男人買了兩份盒飯，他們卻吃得老香了。

葉歆南吃著飯，上官棠卻進入了夢鄉。

“哎哎哎...哎呀...小芳，我都長這么大了，你怎么還揪耳朵......”

“老娘不是給你說了，不要去江安么？你這背時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

“為什么不要我去江安，你告訴我呀，還有你寫的字條，字都看不清楚，關于我的身世，難道我還是被豪門遺棄的富二代？”

“你想知道？”

“嗯，我很想知道。”

“老娘就不告訴你。等你哪天結婚了，我再告訴你。兒子，聽老娘的話，別去江安。好了，我走了。”

“小芳，你別走，別走......”

半個小時過去，上官棠從夢中醒來，葉歆南托著腮直嚕嚕的望著他：“做夢了？”

他淡淡地說：“嗯，夢見小芳了。”

為什么要我不要去江安？小芳啊小芳，你把我害慘了。

他與葉歆南對視一眼，淡淡地說：“嗯，夢見小芳了。”他又看了看桌板上的盒飯已被葉歆南收拾得干干凈凈，他問：“吃飽了嗎？”

葉歆南點了點頭，隨即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說：“我頭有點暈，可能是暈車了，讓我靠一會兒。”

上官棠眼珠轉動，捋了捋葉歆南前額上的碎發，他說：“第一次坐火車都能暈車？你可真行......”

葉歆南擰了一下他的大腿，細聲說：“別說話，保持安靜。”

上官棠一臉無奈，我說話聲有軌道聲大？

“睡吧，離淮陽站還有九個小時呢。”

他拍了拍葉歆南的腦袋，語氣溫和而寵溺。

葉歆南舒服的靠著，她瞇著眼睛笑了笑，然后閉上了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勻。

上官棠側頭看著靠在自己胳膊上的葉歆南，她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粉嫩嬌艷，唇瓣飽滿晶瑩，似乎只需輕輕一吻，就能品嘗到美味佳肴的鮮美滋味。

他低下頭，湊近了些，上官棠的指尖拂過葉歆南的眉間，她濃密卷翹的長睫毛顫動了一下，隨后睜開眼睛。

她說：“干嘛！可別趁我睡著了占我便宜。”

他微笑，抬手摸了摸葉歆南的頭發，她的發質很好，摸起來順滑而又光澤。

“行啦，快睡吧！”

葉歆南瞪了一眼上官棠，剛準備張口，列車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葉歆南驚叫一聲，她立馬抱住了上官棠。

她緊緊的貼著他，他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暖意傳到了他的心臟處。

他垂眸看向她，葉歆南的目光正巧落在了他的胸膛，她的鼻尖碰觸到他的胸膛，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茫然。

上官棠的喉嚨動了動，他伸手抓住她抱著自己腰際的手腕：“葉歆南，別鬧。”

葉歆南反駁：“誰跟你鬧了，火車這么晃動，人家害怕嘛，萬一翻車了咋辦？”

上官棠皺眉：“火車還會翻車？”

3

凌晨三點半，火車終于抵達了淮陽，這一路上，葉歆南沒少折騰，不是暈車就是跑廁所，弄得上官棠隨時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剛下火車，一股炙熱的氣息迎面而來，葉歆南頓覺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上官棠看了一眼她，她此刻的精神抖擻倒顯得自己像個病號。

歐睿才在人群中開路，上官棠一手拉著一個箱子跟在他身后。走出站口，花了整整二十分鐘。

突然，一位手里拿著牌子的阿姨走到歐睿才身側，牌子上寫著酒店住宿四個大字。

她問：“帥哥，住宿嗎？”

歐睿才沒有理會。

她又問：“便宜，還有好看的小妹妹。”

歐睿才還是沒搭理她。

上官棠走在后邊都能想到胖子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是個啥表情。

阿姨自識沒趣，便扭頭問上官棠：“小伙子，住宿嗎？很便宜的，小妹也很好看。”

上官棠還沒開口說話，歐睿才扭頭說：“上官，我媽說了，火車站騙子多，我們只要不說話，就騙不了我們。”

阿姨板著臉對歐睿才說：“你不住就別說話。”

歐睿才還真就不說話了，拉著行李箱在前面老老實實的走著。

上官棠目光放在葉歆南身上，對著那位阿姨說：“有她好看嗎？”

見他說話，阿姨笑瞇瞇的說：“有有有。”

九月的空氣總是悶熱的，沒想到城里的居然比南山小鎮還熱，不知不覺中，葉歆南煩躁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纖細的小手不停的扇著風，她不耐煩的說：“他是未成年，阿姨，你這犯法的。”

那位阿姨停下了腳步，她說：“未成年干嘛不早說，浪費老娘時間，我呸！”

噗嗤~

歐睿才實在是忍不住了，哈哈的笑了出來。

離開火車站，三人就像無頭蒼蠅似的，拉著行李箱沿著馬路邊走。

淮陽站位于淮陽新城西路，車站附近都是新建的高樓大廈，有很多都未完工。

歐睿才說：“上官，今晚我們住哪里啊？”

這個問題，葉歆南早就想問了，只是迫于自己是女生，就沒好意思率先開口。

上官棠停下腳步，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他問：“師傅，藝術學院附近有賓館嗎？。”

師傅是位中年男人，不過頭是凸的，連根汗毛都沒有。

他說：“有，賓館、酒店、夜市街都有，你們是來報到的新生吧！”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后齊齊點頭。

師傅為人還不錯，親自下來把他們的行李搬到后備箱，隨即打開空調，這才向藝術學院駛去。

出租車在寬敞的街道上均速駛著，每一座大城市的夜晚，最熱鬧的莫過于酒醉迷人、燈紅酒綠之處。不少人還用這樣的方式去衡量一座城市的繁華與否，也不知這種理論是錯是對。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出租車在一條小吃街入口便停了來下。

師傅說：“幾位，到了，一共五十六塊錢。”

歐睿才坐在副駕駛，他從背包里摸出一百塊遞給師傅，師傅一邊找錢一邊說：“這里是藝大里最熱鬧的小吃街，當然，也有很多住宿的地方。你們穿過這條小街，走到頭就是藝大的大門了。”

三人下車，空氣中叫囂的悶熱被突如其來的燒烤味道壓下去幾分。

上官棠問：“要不要吃點？”

葉歆南和歐睿才都搖頭，一臉疲態。

歐睿才掏出手機看一眼：“五點了，再等兩小時天就亮了。趕緊找個地方睡覺吧！”

幾人拖著行李找到了一家賓館——如家賓館，開了兩個標間。

上官棠未成年，所以他只能和歐睿才睡一間。

兩間房是挨著的，上官棠剛踏進浴室準備洗個澡，葉歆南穿著拖鞋啪撻啪撻的走進房間。

她說：“上官，你過來幫我看一下，有個我不會用。”

歐睿才一進房間就趴在床上，這會兒早已鼾聲震耳。

上官棠隨手將白色毛巾撣在肩上，光著膀子跟葉歆南來到了房間。

他問：“什么東西不會用？”

葉歆南嘟著嘴坐到床上，神色幽幽飄蕩在上官棠的臉上。

她支支吾吾的：“沒...沒什么，人家第一次一個人住賓館，害怕。”

上官棠忽然怔住：“害怕？害怕就開著燈睡，折騰了這一路，我困了，你早點睡。”

他轉身正準備走，又被葉歆南叫住：“我不，你和我睡，小時候你可是在柳塘邊說過的，別想耍賴。”

上官棠：“......”

葉歆南突然從床邊蹦起來，把上官棠往浴室里推：“你不是要洗澡么？去洗吧！”

他滿臉無奈，又沒有辦法，只好乖乖的進了浴室。

葉歆南打開行李箱，取出洗漱用品和一套杏色的短褲短袖睡衣，材質是莫代爾冰絲。

她哼著歌曲，興奮的整理著床鋪，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疲憊模樣。

上官棠簡單的沖了個涼，擦著濕漉漉的短發往床邊走。

葉歆南說：“你坐一會兒，我也去洗個澡。”

說完，便拿起洗漱用品和睡衣往浴室走去。上官棠將毛巾隨手扔到電視機下方的柜子上，空調調至二十五度，然后躺在床上瞇上了眼。

浴室里，葉歆南用毛巾將鏡子上的水珠擦拭干凈，鏡子立即出現一個溫柔可人的青春女孩。一雙柔情美麗的大眼睛，一副光彩閃耀的皮膚。她對著鏡子審視自己逐漸成熟的軀體，指尖滑過皮膚，她打起了哆嗦。

十分鐘后，她穿著睡衣走了出來。腳步輕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上官，上官。”

她喊了兩聲，上官棠緩緩睜開雙眼，把眼前的葉歆南由上往下看了一眼。

她問：“你看我這衣服好不好看。”

上官棠半瞇著眼，本來眼睛就小，這哪知道好不好看：“葉歆南，你又要作什么妖，趕緊睡覺。這一天天的，好好一姑娘，怎么就變成了一個傻子。”

失望的葉歆南就像加菲貓似的坐在他的床邊，鼓著眼睛：“睡過去。”

上官棠還沒來得及挪動身子，葉歆南一屁股給他擠到了一邊。

他說：“葉歆南，小的時候好歹床中間還有一張簾布，你都十八歲了，反而......哎呀~哎呀~”

他話未說完，葉歆南一把擰住他的左右耳：“你在教我做事？”

上官棠疼得直喊，隨即一翻身，把葉歆南摁在了身下。

葉歆南臉頰緩緩爬上兩抹紅暈，心里的小鹿蹦蹦亂撞，瞬間變得很乖很糯，看上去很好欺負。她睜大著眼睛眨巴眨巴盯著上官棠，抿了抿唇，然后輕柔的說：“你...你干嘛！”

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

此刻的上官棠心跳加快了幾分，望著這楚楚動人的葉歆南，他努力的壓制著身體里的那團邪火。他湊近葉歆南的耳旁，說：“葉歆南，你給我老實點，乖乖睡覺。”

他說完，翻身躺在床上。葉歆南硬是愣了好久才緩過來，她身子一，整個腦袋靠在上官棠的小胸膛上，她又問：“那你說我這衣服好不好看。”

他說：“好看，好看，人也好看。葉歆南，你是不是思春了？”

葉歆南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人家都成年了，在鎮里，好多女孩像我這般大都結婚當媽媽了。”

上官棠哈欠連連，葉歆南說什么，他都點頭。

葉歆南說：“上官，我想和你談戀愛，你和我談好不好？”

他說：“我可還是個未成年，你休想奪走我的初戀。我可是聽說了，初戀的兩個人最后都沒有一個好結局。”

房間里的溫度讓兩人感受不到一絲燥熱，上官棠明顯是在口是心非，他曾幻想過，和葉歆南一起看海，一起放煙花，一起漫步夕陽。可是他知道，將來他們的差距會越來越大，甚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

她會在大學里認識很多人，有錢的，長得帥的，之后就會把我淡淡的忘記。

葉歆南說：“我們兩個可不一樣，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生老病死都會在一起。”

上官棠伸出左手摟著葉歆南，右手摁了電源開關：“一天凈想些沒用的，趕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