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才是最好的良藥。

——夏梅

1

二〇一三年伊始，葉歆南的大一上半學期也算是徹底結束，而上官棠的噩夢這才慢慢開始。

春節(jié)臨近，山間小鎮(zhèn)比以往熱鬧了許多，到處都洋溢著歡聲笑語和節(jié)日氣氛，讓人不由心情愉悅起來。南山嶺的街道，掛著大大小小的紅色燈籠，一些小巷口處，時常會看到幾位老大爺圍著一火爐烤著火，斗著地主，談笑風生。

夏梅每天早晨便會起個大早，前往菜場收拾攤位。這幾個月以來，她跟李菜花學到了不少關于菜場買賣的秘訣，比如說大格局成就小夢想，客戶買哪塊咱就切哪塊，多個一兩半兩的能送咱就送，拉攏回頭客才是重點。

上官棠剛回來頭幾天都會睡到日曬三竿才會起床，或許是倒時差，也有可能是因為家里的霉味太重，熏得醒不過來。

一月六日，農歷二〇一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距離除夕還有兩天。

天剛蒙蒙亮，上官棠穿著一件黑色大風衣來到夏梅家門前，衣服是他爸爸留下的。夏梅一開門便看到他站在門外哆嗦。

夏梅說：“你這孩子，大冷天的你起那么早干嘛，來了也不不知道敲門，趕緊進屋。”

他不停的往手掌哈著氣，他說：“梅姨，這幾天看你挺忙的，我給你打個下手如何？”

話落，豎起衣領進了屋。

夏梅拒絕他來著，可是上官棠態(tài)度很堅決，夏梅煮了兩碗素面條，給上官棠煎了一個雞蛋，吃完早餐，夏梅便踩著三輪車前往李菜花家拉豬肉。

路上上官棠問夏梅：“梅姨，你每天都是這么早起來？”

三輪車是充電的，夏梅騎得并不費力，她說：“茶林賣了，還全得你李姨照顧，給我這個活，既然是給別人做事，肯定得用點心咯。再說了，早睡早起，對身體好。”

兩人一路嘮嗑，不到十分鐘便到了李菜花家。

鎮(zhèn)西街頭的最后一家便是李菜花家，前兩年剛修建的小洋樓，很漂亮，往小洋樓身側進去，便是屠宰場了。

屠宰場的燈很亮，遠遠的便能看到開水潑在豬身上的水霧。

上官棠受不了這里的味道，用衣袖捂著嘴鼻跟在夏梅的身后走了過去。

李菜花和一瘦小的男人在忙著給白花花的死豬開腸破肚，見兩人過來，李菜花便邁開嗓子：“老妹，快過來幫我把這腿掰一下。”

夏梅比李菜花小三歲，兩人自從認識后，李菜花就叫她老妹，夏梅叫她李姐。

夏梅似乎習慣了這種味道，走過去就開始幫忙，李菜花喘著粗氣說：“上官這孩子起這么早，是幫你梅姨么？我家那崽子整天就知道睡。”

上官棠呵呵一笑，他說：“人各有命嘛，那種晚上睡不著，白天睡不醒的命我也羨慕啊，但是實力不允許呀！”

李菜花說：“你這孩子，出去打啥工啊，留下來幫我賣肉，讓你梅姨過點清閑日子，這些天我可是發(fā)現(xiàn)你梅姨臉色有點不如從前了。”

上官棠本想去幫忙，脫了外套又冷，不脫肯定得弄臟，索性蹲在一旁，一邊看一邊嘮嗑。

他說：“那這感情好，一個月能掙四千？”

李菜花說：“沒有。”

他又說：“四千都沒有那干個噔。”

李菜花側過臉瞄了一眼上官棠，她說：“說得好像你在城里能掙四千似的，小小年紀就好高騖遠，在這鎮(zhèn)里，能掙個三千就阿彌陀佛咯。”

就這么聊著聊著，他和夏梅拉著豬肉趕到菜場已是早晨六點。

因過年的緣故，不到九點，兩百多斤的豬肉已經(jīng)全部賣光。

在回家的路上，上官棠問：“梅姨，平日里豬肉都這么好賣嗎？”

夏梅說：“平日得到下午才會把肉賣完，偶爾也會剩個二十來斤。”

三輪車剛過糧站，車突然停了下來。夏梅抱著腹部，面部表情有些猙獰。

上官棠問：“梅姨，你怎么了？”

夏梅有些費力的說：“肚子有點疼，緩一會兒就沒事了。”

上官棠有些著急，他說：“要不去衛(wèi)生院看看。”

夏梅說：“沒事，前些日子也這么疼過，捂一會兒就好了。”

上官棠想起了早晨李菜花提到過此事，自從他父母去世以后，夏梅就猶如他的母親一般，給他無微不至的愛，讓他再一次感覺到了母愛的溫暖。

所以他給正在酣睡的葉歆南發(fā)了一條微信：

梅姨身子不舒服，我?guī)タh醫(yī)院看看，晚些才能回來，午飯你自己做。

夏梅拗不過上官棠，只好去縣醫(yī)院做了個CT檢查，直到下午四點才拿到片子。

上官棠從影像處取出片子，瞅了半天也沒瞅明白，便拿去問醫(yī)生。

科室內，醫(yī)生拿著片子看了看，他說：“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上官棠有些急了，他說：“醫(yī)生，快別磨嘰了，我梅姨得了啥病？”

醫(yī)生說：“胰腺癌。”

醫(yī)生說完，搖了搖頭。

上官棠見醫(yī)生搖頭，他又急了，他問：“癌癥？”

夏梅在一旁聽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喃喃的問醫(yī)生：“醫(yī)生，我這是屬于什么階段了呢？”

醫(yī)生點頭，又說：“還好，屬于早期，盡快安排治療吧！”

上官棠問：“怎么治療呢？”

醫(yī)生說：“動手術和藥物治療，說實話，胰腺癌是不好治療的，在臨床上胰腺癌是一種惡性程度非常高的腫瘤，如果不及時治療非常容易出現(xiàn)癌細胞轉移和擴散的情況。當然，治療的費用也比較高，第一階段至少得十萬吧。”

“十萬？”

夏梅瞪大著雙眼，旋即拽著上官棠走出了科室。

這個費用對于她這種家庭來說，無非是一筆巨款了，別說十萬了，能拿出五萬都已經(jīng)很困難了。

上官棠跟在夏梅的身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醫(yī)院大門，上官棠樂樂的笑著說：“梅姨，你放心，錢我來想辦法，你只需要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就行了。”

夏梅說：“別糟踐那錢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姨好著呢，這事你可千萬別告訴南南。”

上官棠點頭，畢竟他也不想葉歆南擔心。

她又說：“前年李二嬸也得了癌癥，花了二十多萬去化療，治療有什么用，去年年底還是不死了。這種病壓根就沒有藥可治，開心才是最好的良藥。”

2

傍晚，余暉掛上天邊，云彩燦爛，兩人剛踏進家門，便聞到了油煙味，大喊：“葉歆南，今晚吃啥呢？”

花生油和白糖在鍋里翻滾，葉歆南用鍋鏟輕輕地攪拌，直到白糖融化呈橘黃色，葉歆南把砧板上的排骨放入鍋里，不停的翻炒，很快排骨便上了顏色，然后放姜片，料酒，醋，鹽。

葉歆南忙著翻炒，笑著回他：“自己看。”

上官棠環(huán)顧廚房，瓷磚灶臺上依次放著炒好的麻婆豆腐、青椒土豆絲、麻辣鯉魚、剁椒炒肉片、芙蓉蛋、菠菜皮蛋湯。上官棠吞吞口水：“太豐盛了，葉歆南，你這提前吃年夜飯了？”

葉歆南往鍋里加了一瓢水，然后合上鍋蓋：“待會兒讓你見一個人，保準你意外。”

上官棠抓了一把耳朵，他說：“一個人？還會讓我意外？難不成你在學校處了個對象，來和你過年？”

葉歆南斜眼看著他：“狗嘴你吐不出象牙，會不會說話......”

蒜苗打結，放在鍋里燜了兩分鐘，再打開鍋蓋，鍋里的湯汁燒干了許多，葉歆南用筷子將鍋里的紅燒排骨一塊一塊的夾入盤中。

她說：“把菜端過去。”

這菜的品相，看得他美滋滋的。

3

上官棠健步如飛，碟碟盤盤的轉眼間被他放到餐桌上，葉歆南端著最后一盤紅燒排骨掠過廚房。

葉歆南解下圍裙，隨手扔到一旁的凳子上：“媽，你身子沒事吧？”

夏梅和上官棠默契的對視一眼：“沒事，老毛病了，胃疼。”

葉歆南這才放心的踢了一腳上官棠的凳子：“去拿碗筷，多拿一副。”

上官棠嘴角一擠：“三個人吃飯，多拿一副干啥，敬財神？”

他嘴上那么說，手卻不那么干。葉歆南手機響了，她走到門邊才接聽電話：“到了？”說完這兩個字，拉開大門，一張熟悉面孔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小姨，新年快樂喲！”

女孩笑嘻嘻的，記得上回來的時候還是八年前，夏梅壓根就沒認出眼前這個活潑開朗的女孩。

葉歆南說：“媽，二姨家的芮芮。”

夏梅這才微笑的起身把丁芮拉到自己身旁坐著。丁芮的父母鬧離婚的事情她早已聽說，曾還還到街上用公用電話給丁芮的媽媽打過電話，勸她離婚，因為丁芮的爸爸太壞了，不但在外邊包養(yǎng)了一女大學生，還經(jīng)常出去鬼混。只是可憐丁芮。

夏梅說：“芮芮啊，這都馬上過年了，你來我這里，你爸媽知道嗎？”

丁芮眨巴眨巴眼睛，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葉歆南，葉歆南無奈的搖頭。

“不告訴他們。”丁芮俏皮地吐舌。

丁芮今天穿的很漂亮，白色羽絨服搭配牛仔褲加一雙七公分的粉色高跟鞋，顯得格外嬌艷動人。

她長發(fā)披肩，烏黑秀麗，皮膚晶瑩剔透，仿佛能掐出水來似的，尤其一雙杏仁兒般的大眼睛，清澈明凈，靈氣十足。

“你這孩子……”夏梅伸手點了下丁芮額頭。

上官棠耳朵一動，拿著碗筷跑了出來：“你這孩子，你這樣做會讓他們傷心的。”

丁芮撇嘴：“你這小屁孩，怎么說話呢？誰是孩子呀，你可別忘了，我和南姐都比你大。”

上官棠懶得理，齊刷刷的將碗筷擺放好。

葉歆南輕輕推了推丁芮的胳膊肘：“好了，趕緊吃飯，這些菜可都是我親自做的。”

丁芮沖著上官棠做了個鬼臉：“瞧見沒有，這就是差距。”

上官棠翻了個白眼，不再理睬這丫頭，低頭專注吃飯。

4

第二天上午，上官棠睡了懶覺。

葉歆南帶著丁芮來到他家，院子里的桂花樹殘留著花香，陰蟄的桂花樹下，舊舊的秋千隨著微風輕輕搖擺。旁邊的磚墻上放著五六個啤酒瓶，外壁凝了水珠，一顆一顆往下滑落，像極了葉歆南當年流過的眼淚。

葉歆南說：“這家伙居然背著我偷喝酒，看我不揍死他。”

丁芮說：“揍他，我?guī)湍恪！?/p>

兩人推開房門，鼾聲入耳。兩人隨聲音找到上官棠的臥室，乍一看，三觀盡毀。

上官棠只穿著一條短褲，被子被他踹到了一邊，正值青春期的他又怎能沒有一點生理上的反應，見狀，丁芮立馬捂住了雙眼。

她小聲說：“南姐，這家伙睡覺怎么不蓋被子，羞死人了。”

葉歆南也小聲說：“噓，我們別吵醒他。”

她將屋里看了一圈，又說：“我們看看他有沒有啥秘密。”

小房間里，兩人輕輕的翻找，片刻后，丁芮從衣柜的下面翻出一個餅干盒子，盒子上的字跡很模糊，還生了銹，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里面裝著一個特別厚的日記本，封面上寫著：海棠花開。

丁芮朝葉歆南勾了下手指，暗示發(fā)現(xiàn)了好東西。兩人悄悄的離開了房間，回到院里坐在秋千上翻閱著日記本。

【第一篇】

二〇〇五年九月三日，星期日，天氣晴。

這是我記事以來第六次搬家，我問過小芳為什么要搬家，可小芳從來都沒有正面回答過我。

我就像夏日里的蒲公英，微風掠過，便飄蕩在炙熱的空氣中，直到風停，我才知道哪里是我的歸宿。

【第九十二篇】

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日，星期五，天氣陰冷。

我和胖子欺負了兩個小女孩，她們不僅漂亮，還很討厭，特別是葉歆南，因為她總愛向夏老師打我的小報告。

【第一百六十五篇】

二〇〇六年二月八日，星期六，天氣小雨。

家里來了三個警察，他們說我的媽爸死了，我沒有流淚，因為我知道他們早晚有一天會回到我的身邊。

可是，我還是成了孤兒，鎮(zhèn)里沒人愿意收留我，他們說我很調皮，領回家去怕我欺負他們家的孩子，不僅如此，還說我長得丑。今天我站在臺上聽得很清楚，胖子家的虎媽就是這么說的。不過還好，那個愛哭鬼的媽媽把我領了回去，然后我又有家了。

【第一千〇一篇】

二〇〇九年七月二十六日，星期三，天氣晴。

院子里的桂花開得很茂盛，花香四溢，我在廁所都能聞得見。

陳奶奶走了，她說人間不值得，要去天堂賣豆腐腦。

葉歆南考上了縣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卻在這山間小鎮(zhèn)賣起了燒烤，我要掙很多錢的才能去江安。

小芳的遺書里，她說要我不要去江安，又模糊的提到了我的身世。所以，江安我必須去。只是，我要等葉歆南考上了大學。

我的筆終于沒墨水了，那就寫在這里吧。

陌上盡處，海棠花開！

秋千忘記了晃動，門外小河邊上的柳樹枝條掛得很低，河水清澈，與柳枝相得益彰。桂花樹枝葉婆娑搖擺，花蕊落下，遠處的山峰沉默不語。

兩個女孩怔怔發(fā)呆，她們在想，當年那個男孩寫日記的時候，寫著寫著會不會哭。

女孩比老面饅頭還要白的面孔，滑下淚珠。

葉歆南問：“芮芮，你為什么哭？”

丁芮說：“原來這世上真有那么可憐的人。”

不會有人知道，桂花香溢滿了院子，有個女孩為什么哭。

5

吃過年夜飯，上官棠給夏梅、葉歆南、丁芮三人發(fā)了一個紅包，本來一千塊就能解決的事情，無緣無故又多花了個伍佰。

今年的除夕夜會熱鬧許多，鎮(zhèn)長連任，他一開心便請了個舞龍隊伍，他們會在鎮(zhèn)里從除夕夜耍到大年初五。

葉歆南換上了上官棠給她買的那雙高跟鞋，這也是她第一次穿。兩個女孩化了妝，漂亮極了，跟大明星似的。丁芮總比葉歆南打扮得成熟些，上官棠都不敢直視，怕流鼻血。

街道上，行人流水，零散的煙花啪啪作響，紅紅的紙屑碎了一地。剛走到柳塘旁，身后便傳來叫喊聲。

“上官，上官。”

歐睿才晃著一身膘肉跑了過來。

丁芮來鎮(zhèn)里他并不知道，直到吃完年夜飯，上官棠才發(fā)信息告訴他。

歐睿才雙手插著腰，喘著大氣，目光在葉歆南和丁芮兩人身上轉動。

他說：“丁大美女來了你都不告訴我，上官，你這兄弟處的不地道啊，咋滴，想吃獨食？”

丁芮挽起衣袖，跳起來就給歐睿才后腦勺拍了一巴掌：“啥叫吃獨食，會不會說話。”

上官棠憋不住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丁芮伸手想揪上官棠的耳朵，卻被上官棠握住了手：“作為一個美女，怎么能動手動腳呢？要溫柔，知道不。”

丁芮氣不過，狠狠一腳踩在了上官棠的小棉鞋上。

葉歆南說：“好啦，都別鬧了，那么多人看著不好。”

除夕的夜色安靜了許多，天空中三兩昏暗的星星忽明忽暗，沒有晚風，只有人們的竊竊私語和新年的喜悅。

看完龍燈，吃了宵夜，直到晚上十點幾人才有回家的打算。

剛走幾步，丁芮吧唧一下蹲在地上，她說：“我走不動了，這鞋小了半號，打腳，上官，你背我吧，記得那年你說過的。”

上官棠心里咯噔一下，橫眉豎眼的盯著葉歆南。

“你看我干嘛，誰叫你嘴那么欠呢？”

胖子著急了，立馬在丁芮身前扎了馬步：“上官哪背得動你，我背你吧！”

上官棠說：“還是胖子懂事，他肉多，背著舒服。”

丁芮抬頭瞥了一眼：“我不管，就要你背，你背還是不背。”

歐睿才尷尬的伸直了身體，他說：“切，搞得像我多么想背你似的。”

上官棠無法，不背她不肯走，背吧，葉歆南的眼神又窮兇極惡。

上官棠一嘆氣，彎下了腰。丁芮立馬蹦跶起來，往他背上撲去。

上官棠的肩膀一顫抖，兩人差點摔倒。

“喂，上官，你行不行？”

上官棠說：“你太重了。”

丁芮撇撇嘴：“不用夸張了，當年你背著南姐都不帶喘的。”

“那是因為你自己太沉了。”

“……”丁芮無言以對。

上官棠把丁芮放在背上，背著她往家的方向走。丁芮伏在他背上，抱緊上官的脖子，臉埋在他頸窩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覺得心里暖洋洋的。她覺得，就這樣抱著他，抱到天荒地老都行。

葉歆南看著她，又看看吃力樣的上官棠，她突然笑了：“表妹，你就放過他吧，你看他那樣，別把腰給整折了。”

丁芮笑著趴在上官棠背上，對著葉歆南吐舌頭。

她說：“上官，我問你，我和南姐誰更好看啊？”

上官棠一步一吐氣，他說：“都好看，都好看。”

丁芮沒打算放過上官棠，她又問：“那你喜歡誰？”

聞言，上官棠的心里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這種問題，心里雖然清楚答案，但是嘴上卻很難說得出來。

他說：“我喜歡胖子。”

歐睿才在一旁樂得不行，他推波助瀾：“上官肯定喜歡南姐啊，他們兩都開始談情說愛了，你不知道？”

聽到胖子這話，丁芮心里空落落的，很是失望，表情卻在逞強，表現(xiàn)得沒有一絲異常：“唉，誰叫我表姐那么優(yōu)秀呢，表姐，你喜歡上官嗎？”

葉歆南往前走，沒有說話，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丁芮說：“我不管，反正......反正......”

反正后面是啥，三人都沒有聽到。

直到葉歆南家門口，丁芮才從上官棠的背上下來。歐睿才給她那虎媽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去上官家睡。

這一夜，上官棠和歐睿才聊了很多，歐睿才說他小時候很喜歡丁芮，這隨著年齡長大了吧，那種感覺更像兄妹之間的感情。丁芮和葉歆南也聊了很多，丁芮說她也喜歡上官，小時候就喜歡上了，葉歆南說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