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九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動也不動。
李蕭也朝剛才的小路看了一眼,再看看面前這位老人,眼不花耳不聾,就是腦子好像真的不好使了。前面才和林新蓮說沒見過蔣志堂,現在壓根不認識他。。。
“阿九爺,回吧,去睡會兒。”年輕僧人有點不好意思地催了催他。
上官清看這僧人對周阿九很照顧,問了句,“你是誰?”
“我叫空明,阿彌陀佛。”年輕僧人朝她行禮。
“你好。”上官清朝他介紹了下自己和另外兩個帥哥,再次好奇地問,“空明小師父,是你平時照顧阿九爺嗎?”
“對,師父讓我負責照顧阿九爺。”空明這會兒又輕輕拍了拍周阿九的肩膀,“阿九爺,咱別站著了,回去吧。”
周阿九的身體終于動了動,回過頭,隨著空明走進了廊中。
唐生他們跟著,見空明把周阿九扶進了靠近走廊的一間廂房。
“唐生。”李蕭朝走廊外面甩了甩雨傘,皺起眉頭,“我現在有種奇怪的感覺。”
唐生臉上和李蕭同樣的神色,“我也是。”
上官清也贊同,“先是有人不見了,之后唐生在劉宅看到了一個白袍男人,現在又多了個奇奇怪怪的老人。”
這假期,有點漫長。。。望著外面的大雨,唐生的心里沒有一絲高興,反而多了些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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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下了一天的雨終于停了。
或許老天也累了,打算休息一下。
今晚沒有月光,只有淡淡的烏云。
潘雯走在村里的一條小路上,手上捏著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這是剛才她從路邊采的。
淡黃色的花蕊,粉色的花瓣,在花瓣邊緣還有一圈不規則的紅點,猶如人類鮮血的顏色。這種花她從沒見過,可能只屬于墨村吧。
墨村,她也從沒來過,現在想想,還不如不來。
潘雯抬頭望天,上面陰沉沉的,像被蓋了一層黑布,也像她現在的心情。
來墨村前,她大多時間都很開心,因為一個人——錢都。
4年前,她考上了S大學,文學系專業。和其他為了自己前途努力上進的大學生一樣,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
室友們都叫她學習狂魔,嗯,只有認真讀書才能不被人擠下去,無論在學校,還是以后踏入社會,反正當時她是這么想的,她也見過平時懶散,只愛吃喝玩樂完全擺爛的同齡人。見過那些長相嬌美,身材不錯的女學生,一到休息天晚上,便會坐入大學門口的各種豪車中。
當然,她也發現和自己一樣,每天泡圖書館,沉浸在個人世界中的同命人。她家條件不太好,很多時候都靠自己,自己的未來也只有自己才能掌握,所以一直以來,她給自己下了規矩:只學習,不談戀愛。
女人一旦戀愛起來,不可知的因素太多了,而且大多智商會下降,搞不好還是悲劇收場。
雖然她外貌不錯,也有人暗戀追求過,都被她婉拒了。外貌確實能帶來一點改變,可最關鍵的還是內核,現在職場中的年輕漂亮女孩多了去,而自己沒錢沒背景,更要努力。
4年來,她的精力全部都在學習上,畢業后她憑借自己的能力,終于找到了一份比較滿意的文員工作,她接著努力,希望能在幾年內自己再有所提升,去更廣闊的空間,面對職場中對她有興趣或者明著追求她的男性,她和大學時一樣的處理,她以為生活就這樣按部就班的過下去,直到半年前,她在一家咖啡廳遇到了一個男人。
那天她在看書,他就坐在對面,也在看書。
當她起來打算回去時,挎包一角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咖啡杯,杯子差點掉在了地上,她趕緊道歉,男人抬頭說沒事。
她看到了男人的整張臉,帥氣陽光,個子看著也很高,她心里一下子有股暖流流過。
之后,她又來到了這家咖啡廳,又遇到了同樣來看書的這個男人,不知道為什么,她主動了一次,和他聊起了書,然后又聊了些其他東西。
再之后,她和他越來越能聊到一起。和以前那些追過她的男人不一樣,她對這個男人產生了興趣,甚至萌發出了喜歡,而她也感覺到,對方也開始對她感興趣甚至想進一步了解。
這個男人就是錢都,和她在同一個城市上班,是一家設計公司的設計師,同樣在努力地工作生活,兩個人的三觀也比較契合,相處融洽。
過了段時間,她覺得其實工作和戀愛可以同步進行,于是,她和錢都確立了戀愛關系。
前段時間,錢都說要回老家過中元節,她也想來,于是昨天,兩個人便坐上了來墨村的車。
以前,她也聽錢都提起過他的老家,說是一個普通的江南村落,在山水間,環境優美,夏天還能避暑。
來到墨村后,她也這么覺得。
可是,有兩件事,她沒有料到。一個是剛來就聽說村里有個人不見了,不見了的意思就是失蹤,因為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民間傳說的農歷七月是鬼節,這個時候有人不見,多少有點可怕。
第二個是她忐忑不安地見了錢都的父母。剛開始他們對她不錯,客氣,熱情,但從今天上午開始,他的父母對她漸漸冷淡,完全沒有了剛開始那種像是見到未來媳婦的神情,好像只把她當成了一個陌生人。
奇怪的轉變。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她在錢都家呆了一天,錢都對她依然和往常一樣,而他的父母始終不冷不熱,和她基本是出于禮貌地說了幾句話。
她問過錢都怎么回事,錢都說自己太敏感,多想了。
真的是自己多想嗎?
潘雯站在路燈下,望著黑色的天空深呼吸了一口。
傍晚終于不下雨了,吃好晚飯,她見錢都正在房間里和父母說話,她沒有興趣聽,一個人走了出來。
從錢都家出來的那一刻,她好像輕松了許多,像是囚籠里的小鳥,終于被釋放出來,可以自由地翱翔天空。
如果不到墨村,她不會知道村里有人失蹤的事情,也不會見到錢都的父母,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只屬于她和錢都,二人世界,多好。
可是,總要見男方父母的。。。她懂,可自己想象中的見面不像現實這樣古怪。
潘雯捏著手里的小花,繼續往前走。她不知道這條路通向哪,現在的她,只需要一個私人空間,好好和自己相處下。
走了會兒,她才發現自己的面前出現了一座寺廟——清覺寺。
昨天下午,她和錢都來過,進去燒了三柱香,朝菩薩拜了三拜,也許了愿。錢都說他的愿望是和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
她也一樣。
說起這個寺廟,她還沒完整地參觀過。白天,她只看到進進出出的村民和大雄寶殿中的僧人,大殿的后面沒有去看過,估計又是另一番景象。
夜晚,這座寺廟如同一尊巨大的佛像,靜靜地端坐在這里。
寺廟旁邊有盞路燈,不過好像壞了,亮不起來。
今晚又沒有月光,顯得更加昏暗。
她現在不怎么怕黑了,反而靜謐的環境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
她對寺廟附近有點好奇了,晚上還從沒到過這。她想往后走走。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她沿著廟墻一側走著。
摸著墻上有點毛茸茸又涼涼的藤曼葉子,她接著往前“探險”。
忽然,有一種聲音從前面傳來。
她停下腳步,聽了聽,除了知了聲和風吹動葉子的響聲,這回好像沒有其他聲音了。
她繼續走,過了一段路,又聽到了剛才的聲音。
這次清楚些,好像是有個人在細細的說話。
她的心頭顫了一下,開始害怕起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現在是晚上19點15分,不算晚,莫非是旁邊寺廟里的僧人在聊天?
潘雯靠近墻,隔著藤曼仔細聽了聽。
聲音又消失了。
難道不是從寺廟里傳來的?
是。。。前面?
她用手機照了照面前的小路,前方好像是一片田野,有條田埂,再前面感覺像是團黑色的東西。
她捏緊了手中的花莖,咬咬牙,還是往前。
有時候她也佩服自己的好奇心,還有膽子。要是別的女生,或許早跑回家了吧。
前面的確是田埂,她用手機照著朝四周看了看,原來自己已經在寺廟的后面了。
不遠處有扇門,應該是寺廟后門,門前也有條小路,和這里的田埂平行,她往前望去。
遠處好像是片黑色的樹林,隱約有樹影搖動,像在朝自己招手。
是風吧。
剛才有陣風吹過。
她安了安心,這里比較空曠,空氣清新,屬于鄉村特有的景色,平時在城市里是體會不到的。
潘雯又往前走了幾步,慢慢地,她感覺身后好像有什么東西跟著,因為她在風中聽到了細碎的腳步聲,不是自己的。
她的后背竄起一股毛毛的涼意,咽了口唾沫,想回頭看,又不敢,于是朝前快走了幾步。
后面那東西依然在,似乎也往前移動了幾下。
她停下來,身后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又沒有了。
她有點后悔了。早知道不該冒險一個人跑到這偏僻的地方,腦子是進水了吧。
怎么辦?
前面是樹林,后面是墨村。
她只能往回走,可她害怕轉身。思想斗爭了一會兒,她又深呼吸了一口,緩緩地轉過了身子,同時手機很快地照在了路上。
是一個黑影。一個人。
正站在離她不遠處。
一陣恐懼襲來,她身體像通了電,有點麻麻的感覺。
她立刻后退了幾步,手電筒的光仍然照著前面。
“你,你是誰?”她大著膽子喊了句。
對方沒有過去,只是慢慢地開口,“回來,不要去林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