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她瞄了她表弟一眼，“李蕭，以后決定結婚時可要慎重。”
李蕭一愣，覺得他表姐的思維未免也太跳躍了，“怎么扯我了，什么結婚不結婚，這種事太遙遠了！”
“我就這么一說啦。”
“先出去再說吧，操心的老大姐。”
上官清聽到老大姐這三個字，咬著牙笑了笑，“你皮癢了？”
李蕭立刻閉嘴，靠近了不說話的唐生。
唐生的耳朵是聽著這兩個人的對話，但一只進，一只出，他的心里一直在想墨村和劉家。
他習慣性地捏了捏已經有點胡渣的下巴，“劉常仁的悲痛不是裝的，眼神騙不了，黃淑瑾對劉常仁又愛又恨也不是裝的，而劉應恒、晴空，還有周阿九，我看不透他們。”
上官清說回了正題，她也有這種感覺，“就算樹林埋尸的原因知道了，但墨村好像仍舊藏著什么秘密，除了蔣志堂的失蹤和林新蓮的死，這座城的存在就是一個謎，他們只說古城是明清時期先祖建的，后來因為自然災害問題搬到了現在的墨村位置，但具體城為什么仿建成宋朝的風格，為什么要穿著漢服在這里過中元節，單說只是先祖仰慕宋時期的文化生活，總覺著這個理由有點牽強啊，還有就是唐生說的劉應恒、晴空、周阿九，他們的確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表姐，或許你爸媽對劉家知道的更多吧，只是沒告訴過你。”李蕭突然想到了這點。
上官清搖頭說，“我父母和劉家只是生意上有來往，不是深交那種，他們也不清楚，而且如果知道，他們一定會跟我說的。”
“好吧。”李蕭嘆了口氣，他抬眼，見到唐生一副專心思考的樣子，問了一個好奇的問題，“唐生，你是一個人去林新蓮家的？”
“還有潘雯。”
“潘雯？”上官清和他表弟異口同聲。
唐生看著他們，點頭說，“她估計不想一個人呆在鐵鋪里，就跟著我過去了。”
上官清和李蕭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幾天晚上潘雯一路緊跟唐生的場景。
李蕭有點八卦，“哥們，潘雯是不是覺得跟著你有安全感啊？”
唐生先愣了下，發現李蕭的表情，又看到上官清似乎有點黑臉，他的臉也沉下了，“她是男朋友不在身邊，因而見到是個男的又是警察，想要跟緊吧，李蕭，她這一路不也經常呆在你旁邊。”
李蕭想了想，“那還是她來你身邊多點吧。”
“是你。”
“我雖然長得好看，但也不至于。。。”
“好了！走你的路吧！”上官清打斷他的話，說的干脆利落。
李蕭趕緊閉上了他的嘴。
唐生發現上官清自顧自地走，也不說話了。
三個人的氣氛莫名尷尬起來。
走了段路，唐生第一個開了口，“你半路遇到了錢都，他有沒有說他家在哪？”
這話問的自然是上官清。
上官清抬頭看了他一樣，表情有點不自然，“哦，我問過他，他說祖上做綢緞生意的，鋪子叫錢氏綢緞鋪，在那個戲臺附近。”
“嗯。”
“他很驚訝會遇到我，問我怎么在這，我就簡單說了下，他一聽潘雯和我們在一起，于是就跟來了。”
李蕭蕭悄咪咪在他表姐耳邊嘀咕了句，“這后半段你在鐵鋪里大致講過了。”
“邊兒去！”
“是是！”李蕭閃到一旁，他知道上官清有點吃醋，吃唐生和潘雯一起的醋。當然他也知道這位表姐心里很清楚，唐生對潘雯肯定沒想法，只可能是潘雯愛和好看的警察呆在一起，畢竟這貨和他自己長得都不錯，也就是說，他表姐是個介意別的女孩靠唐生太近，即便心里明明白白，可就是吃點小醋的一個女孩。。。但，關他什么事，他表姐對他兇什么？
李蕭暗地里朝上官清翻了個白眼，而后他就看到唐生從長袖里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圓圓的團子。
“什么玩意兒，吃的？”
“很明顯。”
“。。。你還有心情吃，唐生。”
“這是從林新蓮住的地方拿的吧。”上官清的目光已經在唐生手里拿著的團子上了。
紅黃白相間的顏色，樣子挺好看。
唐生點點頭，“是的，她家廚房。”
“難道中元節，村里人吃這團子？”
“劉玉兒說它叫花團。”唐生捏了捏團子，“對，這里人過中元節會吃花團，就像清明節會吃清明團子。”
“這樣。。。你從她家拿出來，是有什么發現嗎？”
“味道不太對。”
“啥意思？”李蕭湊過臉來，仔細瞧了瞧花團。
唐生把團子放在了手心，“在劉宅，劉玉兒曾給我吃過一個花團，團子有股清新味，味道也不錯。而它，雖然樣子和劉宅的花團相同，但聞起來，清香中又有另一種味道。”說完，他掰開了團子。
里面沒有餡，這也和劉宅的一樣。
“里面也沒餡？”上官清問他。
“是的，完全一樣，可聞起來不一樣。”
李蕭好奇劉宅的花團是什么味，他感興趣起來，“這中元節的花團，難道做法還不一樣？”
唐生這時候吃了一口團子。
李蕭打心底佩服他，“你這貨。。。服了，死者家里的東西也亂吃啊！”
唐生仔細嚼了嚼，感覺這味道的確和劉宅的花團不一樣，林新蓮家的這個花團也是吃完滿嘴留香，可香味細品起來，比劉宅的團子更香。
而且關鍵一點，它不甜。
“吃起來味道怎么樣？大相徑庭？”上官清問道。
“好吃，但這個團子不甜。”
“好吃自然是因為她是開餐館的，廚藝好嘍。”李蕭這么覺得。
上官清就知道她表弟沒意識到關鍵點，“她家可能不喜歡吃甜食，所以做的時候沒放糖。”
“哦對，他剛才說不甜來著。。。”
“李蕭，你要不要嘗一口？”上官清從唐生手里拿走另一半團子，在李蕭面前晃了晃。
“我不吃這種東西，不吃。。。”
“哦？我怎么記得你以前很愛吃團子糕點這些，你真的不嘗嘗？”
“表姐你記錯了，記錯了，真的不吃。”
“行。”上官清捏了捏團子，把它吃了，“嗯。。。味道確實不甜，也確實好吃，不錯的美食。”
李蕭又佩服起了他的這位表姐，她和唐生一人一半，把死者家里的團子吃了個干凈。
他反正有點忌諱。
不過，這兩個干嘛吃這團子？
他問了問唐生。
“凡是不一樣的，可疑的，哪怕只是一種吃食，也不能放過。”唐生回答。
李蕭后悔問了這么個愚蠢的問題。對唐生而言，只要他覺得一件東西哪里不對，他都會在意，比如他認為一只蚊子有問題，估計他會想辦法判斷出它是只公蚊，還是母蚊。是吸了血的蚊子，還是正挨餓的蚊子。。。這個比方不太確切，但就這意思了。
“那你干嘛吃，餓了？”他問他表姐。
“純屬好奇它的味道。”
“。。。我服了你，姑奶奶。”
上官清每次聽到姑奶奶，就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李蕭老大爺，您還想說什么嗎？”
李蕭露出禮貌的笑容，“沒有了，服你了大美女，你和他，真配！”他最后這句“真配”，聲音是輕了點，可是兩個耳力好的人聽清楚了。
上官清看了眼唐生，唐生也看了眼上官清，感覺氣氛又有些尷尬了，立刻閃躲開了對方的目光，瞧別處去了。
…………………………………
三個人到劉宅的時候，錢都和潘雯還走在街上，兩只手依然拉著，尤其潘雯，幾乎是緊拽著錢都的手。
“沒事吧？”錢都感受到了來自手心的壓迫力。
潘雯臉上暗淡無光，“心里不太好受。”
錢都看著他女朋友，“怪我在這里過中元節，沒把你帶上，一直瞞著你，對吧。”
潘雯也看著他的眼睛，“你還沒把我當成最親近的人，家人，嗯，我還不是你家人。”
“對不起小雯，這是村里定下的老習俗了，除非你是我妻子，我才能和你一起來到這過中元節。”
“我聽他們說了，都知道了。”潘雯輕輕說著。
錢都抱了抱她，“讓你受委屈了，我真的很抱歉。你可能不知道，在這村里我們必須遵守規矩習俗。”
“那你會娶我嗎？”潘雯的眼睛有些濕潤。
錢都點了點頭，“當然，我會娶你，我們努力賺錢買房，到時搬到新家。我以前就對你說過啊。”
“以前是以前，現在。。。”潘雯把頭靠在了錢都的肩膀上，“現在你們村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待見我，你爸媽更明顯，還有周阿九，在清覺寺他對你說的話，這些，你都不介意嗎？”
錢都摸了摸她的頭發，露出笑容，“我爸媽是我爸媽，結婚是我結，不用在意他們的想法，至于其他人，更和我們沒關系，而且結婚后我們又不住在村里，最多過年過節來一趟，你別太擔心。”
“可總歸不太舒服，我現在也徹底知道你爸媽和村里很多人干嘛對我這種態度了。”
錢都愣了下，“什么徹底知道了？其實，我爸媽和別人對你有看法，是因為你不太懂這里的規矩，他們覺得你不懂事，也怪我一直沒和你說清楚。”
這回輪到潘雯愣了愣，“你是這么想的？”
“對啊，難道不是？我們村的人尤其老輩，非常注重規矩禮數，在這點上他們很看重，就比如吃飯的時候亂說話，或者長輩和你聊天時，你在看手機或者一邊聽一邊做其他事情，還有遇到年紀大的人沒有叫叔叔阿姨之類，一些場合做出不合禮數的事情。”錢都面露難色，“就像在清覺寺盂蘭盆法會上，你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們會覺得你失了禮數，不懂事。。。我可能說的有點過，可村里人看重這方面，你放心，我雖然是墨村人，可從來不介意這種的，你不要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