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半個小時后，警察來了村子，進了劉宅。

唐生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們，把收集起來的裝著證物的塑料袋也給了警方。

之后，一部分警察在李蕭帶路下，重新回古城勘查兩起命案現場，還去了冰鋪，把林新蓮、孫正、秦建山的尸體運出了古城，很快運下了山。

有部分村民發現后，更加震驚。

另一部分警察把錢都押回了警局。

在出村子時，潘雯和錢都父母看到后，一直追問原由，警方沒有給他們答案，利索地把錢都押出了墨村，同時讓錢都父母和潘雯不能離開本地，需要配合調查。

潘雯和錢都父母又問唐生，其他看到經過的村民也站在劉宅外想知道個明白，唐生有點腦殼疼，倒是上官清幫了個忙，她單獨找了潘雯和錢都父母，把事情簡單講了一遍，錢都父母差點暈過去，潘雯的臉色也是慘白，一時無話可說。

面對村民們的震驚和疑問，村委會和劉應恒發了話，安撫住了眾人。

同時，唐生可以抽空帶著之后趕到墨村的另外幾個同行去了清覺寺后面的樹林，幾個人來到林子一側的那條河邊，根據錢都所說，孫正告訴他的把蔣志堂沉河的方位就在這里，不過這條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照現場踏勘看，需要更多警力以及時間和設備。

于是警方一方面開始打撈尸體，另一方面電話聯系增援。

唐生從樹林那邊返回劉宅時，上官清已經回來了。

十分鐘前，上官清和潘雯在錢都家中照顧他的父母，外面圍了不少村民。

上官清想讓村民們散開，可惜沒多大效果，估計她是外鄉人，村民們不會聽從一個外鄉人的勸說，而且大家估計也是憋了好幾天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在古城里他們遵守著劉家和村委會的要求，如今出來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要刨根問底了。

無奈之下，她先回了劉宅。

劉應恒這時候正在村委會，她回去后，發現宅子里剩下那幾個主人，劉常仁一家子正坐在正堂內，一語不發。

見她進來，一直沒講話的劉常仁問了她幾句目前的情況，知道后再次沉默了。

上官清覺得這個中年男人似乎又老了幾歲，完全沒有幾天前的那種儒雅的狀態了。

他對面坐著黃淑瑾，她身邊站著劉玉兒。

母女倆同樣沒講話，劉玉兒臉色暗沉，她的母親更是狀態不佳，眼睛腫腫的，應該又哭過。

上官清拉過劉玉兒，問，“你媽媽沒事吧？”

劉玉兒搖頭說道，“她本來就和我爸鬧別扭，尤其新蓮嬸死后，今天清晨，她從廚房那邊回來后一直沒說話，后來我爸進來了，問她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了老秦的事，她是受了驚嚇，一直哭著，我也很難過，至于我爸，他聽完心情更不好了?！?/p>

“嗯。。?！鄙瞎偾甯械剿呀洷坏蜌鈮喊鼑?。

“警察來過，問了我們幾個問題又走了。”劉玉兒輕輕地說著，“我感覺就像在做夢，孫正和秦老秦也死了，錢都還被警察抓了，難道他真的是兇手，真的殺了孫正？為什么，他和孫正、老秦好像沒什么交往啊，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清不想再細細展開了，“這個以后會知道的?！?/p>

劉玉兒還是一臉想不明白，“錢都和我從小長大，我算了解他了，他怎么可能會做出違法的事情，村子里究竟怎么了？”

“你知道錢都會點拳腳功夫嗎？”上官清突然問她。

劉玉兒也看了看上官清，點頭說，“知道啊，他跟我說過大學到現在一直在學格斗拳術這些，這是他的愛好，但有點功夫不代表他會去干違法的事情吧？”

上官清擺手說，“那是，我只是好奇問問?！?/p>

“所以到底什么情況。。?！眲⒂駜鹤约亨止局?。

“只能說人是會變的，人也有各自的欲望?！鄙瞎偾遢p輕說道。

劉玉兒沉默了會兒，看了眼她的父母，“再過一兩天，等我媽狀態好點，我想回上海了，這里感覺陰沉沉的?！?/p>

陰沉沉。

上官清有點認同。

她也想離開墨村了。

在錢都父母家的時候，她抽空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她老爸老媽知道墨村發生的事情后，在電話里趕緊喊她回來，然后麻利地去老宅給宗祠里的祖宗補跪。出來幾天，本是替父母拜訪生意老友順道旅旅游，沒想到中元節被滯留在了墨村，經歷了這些事，素材夠可以寫本小說了吧。

“唐警官。”劉玉兒的聲音讓上官清回過神來。

她見唐生已經走進來，劉常仁依然沒話，朝他點了點頭。

劉玉兒本想問幾句話，她母親突然伸手拉了拉她的手，在她耳邊動了動嘴唇。

“我媽想去園子里走走，先失陪了?！眲⒂駜呵屏搜鬯赣H，接著扶著她母親離開了。

劉常仁看了一眼母女倆，低下頭，一個人接著沉默著。

唐生和上官清也走了出去。

在走廊里，上官清問他，“河那邊怎么樣了？”

“已經叫警力增援了，搜索尸體?！?/p>

“嗯，估計得費點功夫?！?/p>

“錢都的父母情況還好嗎？”唐生問她。

“兩個人精神氣沒了，潘雯還在照顧他們?！?/p>

“李蕭呢？”

“他應該和劉應恒在一起，在村委會那邊吧?！?/p>

唐生站著，望了望村委會的方向。

這幾天來，他越來越佩服墨村里的人了。

在古城中，村民們雖然有緊張和不安情緒，可硬是沒有主動詢問的，而且都乖乖呆在各自家里，沒有聚眾議論甚至鬧事，全部聽從劉家和村委會的安排，直到收到可以出城的消息后，才有序出去，才開始詢問和議論著。

這種像軍隊一樣服從的態度，其他地方基本沒有吧。。是不是血脈里流淌著千年前的基因？千年前，墨王一族帶著百姓來這定居，一邊生活一邊練兵，當時的生活估計是半軍事化了，之后一代代墨村人都是遵規守矩，到了現在也這樣。

佩服。

“對了，陳小京呢？”上官清本想去雜貨鋪瞧瞧，半路遇到幾個村民詢問事情，給忘了。

唐生覺得她倒挺關心這少年的，“不在雜貨鋪，去清覺寺陪周阿九了。”

上官清沒看到唐生臉上的微妙表情，說道，“嗯，警方已經介入調查，那我們回去了吧？”

唐生點了點頭。

“唉，感覺這幾天過的又慢又快。”上官清伸了伸懶腰。

又慢，又快。

嗯。唐生也是一樣的感覺。慢和快是反義詞，在墨村的這幾天，慢和快卻同時存在。

他站住了，又望向了遠方。

這是在欣賞風景嗎？上官清也停住了腳步，看了看他望著的地方。

“等李蕭回來，我們收拾下東西，回去?！?/p>

唐生說道。

……………………………………

李蕭和劉應恒從村委會回到了劉宅。

一個村子里連著幾天發生兇案，而村民們一直不清楚，也沒有多問，直到出了古城才知道死了好幾個人，村民們都嚇了一跳，部分人還各種胡思亂想和猜測，兇手雖然被抓住了，但其中原因，村民不知道，而且兇手還是本村人。

一整個下午，好多人站在村委會門口議論著，劉應恒和李蕭費了點口舌，終于穩住了大家的心神。

村委會書記聞建新更是向村民們強調，剩下的事交給警方，大家各回各家休息，天下太平。

的確，早回去休息，天下太平。李蕭在路上打著哈欠，這幾天他基本沒睡一個整覺，又累又困，還費腦子。

當他回到劉宅，想躺在客房里美滋滋地休息一下時，唐生告訴他，該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他想了想，也對，墨村的事情已經交給當地警方調查處理了，他和唐生是該走了，假期延長會多扣工資，他表姐也得回去接單做生意，何況，他可以在返程的車上補個覺。

吃完晚飯，三個人收拾好了各自行李，向劉應恒一家道別。

夕陽西下，已近黃昏，天氣稍微涼快了點，一陣風拂面而來，上官清勾起手指理了理耳邊被吹亂的一縷頭發，她和唐生、李蕭站在劉宅大門口，這場景，宛如幾天前三個人到達這兒的情形。

“現在是有車，可你們回去也該大晚上了?！眲忝嗣殻瑢μ粕f道，“你們可以住一晚，明早出發吧。”

“不了，這幾天已經打擾很多，回去還有工作。”唐生婉言拒絕。

“那，好吧。”

站在劉應恒身后的劉榮禮和劉玉兒也朝三個人點了點頭。

“你媽媽呢？”發現黃淑瑾沒出來，上官清輕聲問著劉玉兒。

“她還在生我爸的氣吧，自己在房間里呆著，我等會兒回去陪她。”劉玉兒皺了皺眉。

“多陪陪她?！鄙瞎偾宄冻鲂θ?，“我們走啦，你們早點休息哈?！?/p>

劉玉兒也微笑了下，“嗯，下次如果去上海，可以聯系我?！?/p>

“好的，那，再見?！?/p>

“再見。”

三個人在劉應恒一家的目送下離開了劉宅。

村道上沒人，這個時間，村民和往常一樣都在家中吃晚飯。

經過好利雜貨鋪時，陳小京正站在門口擼貓，見三個人都背著包，他一下子明白了，有點不舍地看了看唐生和李蕭旁邊的上官清，“姐姐，你們是要離開了？”

“對，小京，你吃完晚飯啦？”

“啊，剛吃好。”陳小京乖乖回答。

看得出來啊，很是戀戀不舍了。。。李蕭在旁邊，內心里“嘖嘖”兩聲。情竇初開的年紀，正好遇上大美女姐姐，唉。。。

“我們該走了，小京?！鄙瞎偾逡娞粕聊瑳]話，李蕭則表情豐富，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機，“空了聯系啊，有時間可以到我家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