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些時間的太子宮,打理得非常整潔,宮女和宦者在詹事、各丞的帶領下忙前忙后,干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迎接兩位師傅的到來。然而司馬衷卻悶悶不樂,獨自坐在后庭的池橋邊,呆呆地看著池里歡快的魚群,突然,他去撿來一些小石頭,猛地砸向毫不知情的魚兒,但是魚兒靈活的身軀躲過了他的施暴,卻難逃司馬衷的歹毒,嘩啦他吩咐宦者:“都下去,把它們撈上來,砸死。”
也許是魚不會說話,不會發出聲音,所以他意猶未盡,還在想著別的樂子,這時候來了好幾撥宮人,告訴他太傅、少傅恭候多時,可以就學了。司馬衷不為所動,依然在后庭玩耍,甚至于蟻穴都被扒了個干凈。
楊艷聽到了消息,帶著司馬柬來到太子宮的后庭,怒不可遏的說:“衷兒,你太皮了!趕緊給我滾去前殿,拜見你的師傅!”司馬衷悵然若失,拖起自己的雙腿,向前殿挪動。楊艷失去了耐心,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吼道:“走快點,哪有先生待弟子之禮!”
司馬衷裝模作樣的走了幾步,等母后的氣消了,又拖沓起來。司馬柬見此情形,趴在母后的肩膀上,一個勁兒地說道:“母后,我也要讀書。”
“你還小,等過幾年自然會出閣讀書。”
在前殿,何曾正襟危坐,在自家的爐火上漫不經心地烤著肉串,一股胡椒和姜蔥的香味與焦糊縈繞殿堂,使人不禁口水直流。然而李伷卻沒有這樣的心境,一直在殿內來回走動,時不時向門外張望,似乎看一眼便能見著太子似的。沒想到太子還真被他望來了,李伷激動得忘了師徒之禮,趕緊迎上去拜見皇后、太子,幸好被楊皇后及時阻止,并對司馬衷說:“太子參拜少傅。”
司馬衷作了揖,李伷將他迎進門,只見何曾閉著眼睛欣賞著肉串的香味。李伷急忙走到他身邊,小聲耳語,何曾這才慢慢抬起眼皮,站起來,向皇后拜了拜,再掂起手里的一把肉串,笑道:“太子來得正是時候,肉串剛熟,分你一點吧。”司馬衷正想上去接,結果李伷攔住了他,說:“太子就學遲到,當先受罰;讀書無功,不能受祿。”說著,拿起手中的戒尺,就要毆打太子,何曾只是象征性地攔了一下,便自己吃起了獨食。司馬衷回頭看著母后,楊艷也怒了,罵道:“你好大的狗膽,竟然敢打太子!”
李伷向楊皇后解釋一番,司馬柬也說遲到了該受責罰,卻難以說通,無奈之下,李伷只好叫出了藏在屏風后的塞奴兒,替太子受罰。
塞奴兒穿著絲衣,低著頭慢慢走出來,體態曼妙,臉面白皙,手指纖纖,乍一看不像男兒,倒像女子,連司馬衷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他向皇后、太子、諸師傅一一行禮,然后勇敢地攤開手掌,受了李伷一尺。
太子讀書,至此終于步入正軌。他終于能夠安靜下來,靜靜地聽老師講,但旁觀的楊艷并不知道,司馬衷的心中卻很不安靜,他將手藏在案下,做著各種古怪的手勢,要么揪一下塞奴兒腿,羞得塞奴兒臉紅,卻只好忍了下來。
何曾首講《論語》至“一簞食一瓢飲”處,說:“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就是要講究,把飲食做得精美。”
他又講“飯疏食,飲水”處,說:“孔夫子時,沒什么吃的,粗茶淡飯就能對付,現在我大晉繁華,肉食眾多,可以敞開了吃。”
……
何曾將自己奢侈無度、追求享樂的思想,完整的灌輸給了太子,雖然太子學得不認真,但長年累月的說教,在太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他類比自己的生活,知道了大晉的天下富庶,人人都能吃得好。
課余時分,本是司馬衷最快樂的時光,他一溜煙跑沒了影,但是少傅李伷給他安排了背《論語》三章,于是吩咐宮人前去尋找,塞奴兒也跟著去。一群人搜水、搜山,也沒見著人影,塞奴兒不經意間,在一個半淹于水中的小洞里,發現了蜷縮其間的司馬衷,但她沒有驚動背對著他的司馬衷,而是選擇了悄無聲息地離去。直到傍晚時分,夕陽的拉長了余光,冥冥的山與水與樹,正等著月色的柔。
塞奴兒見太子還沒回來,便著急地去小洞中找,果然看見司馬衷還在那里。塞奴兒主動找他說話,說了很多,雖然司馬衷不怎么說話,但還是時不時地回一兩句,始終沒有冷場。塞奴兒知道了他內心的孤獨和膽怯,便教他跳舞來消磨時光,可是司馬衷表現得極為扭捏,似寧死不屈樣,居然掙脫了塞奴兒跑走了。
“沒用的東西!”塞奴兒氣不過便罵了他,自己也覺得無趣,待了一陣便自行離去,也不管司馬衷亂跑到了哪兒,直到夜晚,饑腸轆轆的司馬衷在膳房偷食時,被詹事抓個正著,帶到了太傅面前,何曾誠惶誠恐,趕忙叫喂食的下人把自己廚子剛剛蒸好的仔豚分些給太子,拿盤的侍者便盛了一只豬腳獻上去,司馬衷懷著一顆復雜的心顫抖著雙手去接,卻被一只大手搶了去,眾人一看,正是李伷,只聽他說:“這豚手臣權且為太子寄下,做為對太子逃學的懲罰,但板子也要挨……”何曾趕緊去扯他的衣裳,說:“李太史,別糟蹋了我的豚手!”但李伷像沒聽見,直接扯出了衣角,趁說話的工夫,他便走向了塞奴兒,大聲的喝斥他:“跪下,手伸出來!”塞奴兒伸出了手,這一次,他把兩只手都伸了出來。李伷強按下一只,說:“我只打一只。”但是塞奴兒還是伸出兩只手,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李伷,李伷也是來了火氣,怒目圓睜,高舉戒尺,狠狠地砸向兩只手,一次又一次,雙手瞬間通紅,泛著輕微的血絲,塞奴兒兩只眼睛止不住的流淚,但他沒有哭出聲。李伷把自己所受的氣全撒在了塞奴兒身上,司馬衷何嘗沒見識過這番場景,他像瘋了一般突然大叫,沖出了書房,害得宮人餓著肚子找了他好久。
終于挨到了第后幾天無課,沒了太傅、少傅的約束,司馬衷又可以鬧騰起來,他把圍在自己身邊的一些宦者叫來,和他一起玩游戲,這是他最大的樂趣,宮人們也通過賭博多多少少能得些實惠,所以沒有人去皇后、皇帝那里嚼舌頭。
一場接著一場的游戲,從彈棋、雙陸,到藏鉤、投壺,無所不包。司馬衷也非常亢奮,都顧不上尊卑廉恥,和宮人混在一起,連一些粗鄙之語也信手拈來。整個太子宮,都能聽到司馬衷歡快的笑聲,白天的痛苦全掩蓋在了夜晚的片刻歡愉中了。
蟲兒偷偷跑出來,感受一番熱鬧,連花草都得了些恩澤,在燭火之下光彩照人。塞奴兒卻躲在白天司馬衷的藏身處,用力地摳著自己的雙手,直到掌上滲出血跡,疼痛令他恢復理智,于是抱著膝蓋,埋頭痛哭,慢慢睡著了。
夢里,他依偎在娘的懷里,吃穿不愁,卻被一伙兵搶了去,和娘被人賣來賣去、買來買去,最后娘不見了,又在某個地方聽到娘的名字。他在一處破廟中睡著了,醒來之后,又遇著個匈奴男兒,帶他回了草原,又見到了娘的名字——在一處荒丘里。
沒人會關心他這樣一個卑賤之人的處境,司馬衷也不例外,他都累得躺在了宮女的腿上,哪里還想得起代他受罰的伴讀。不過,他也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倒有些詭異:他一個人跑到懸崖邊,不知哪里來的幾匹馬,張牙舞爪地朝他奔跑,又有一個女孩把他按倒在地,馬兒舉起前蹄,可是突然躥出些胡人,把這些惡馬都給宰殺了。司馬衷尖叫一聲,嚇到了宮女,趕緊叩頭求饒,可他是被嚇怕的主,哪里還敢興師問罪,趕緊撲到宮女的腿上,緊緊抱住,渾身都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第二天,受了驚嚇的司馬衷賴在床上不起來,而且伴讀的童子也不見了,李伷聽了宮人的報告,心中無比恐懼,暗自思忖:定是昨日自己過于急躁,嚇到了兩個學童,此事瞞也瞞不住,不如想一套說辭,在皇帝、皇后問詢時能應付過去。李伷因此去拜見何曾,希望能從見多識廣的何曾公身上學到處事之道。豈料,一向和藹的何曾見李伷來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臉不悅地尋著滿案的吃食,自言自語道:“正好沒有下筷子的地方,太史公剛好趕上,我也就不吃了。”
李伷嘿嘿一笑,便問他:“太子不好學習,我們該當如何?”
何曾說:“太子不好學習,我們就不好教授嘛,何必傷了帝后之身,反害了自家性命?”
“今日之事實在是在下的過錯,還望縣公指點一二。”
何曾默然,埋頭在各盤的稀珍中挑來挑去,挑一盤叫人撤一盤。他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事情是李伷自己惹出來的,與他無關,就不要去做好人,必須置身事外,才是明哲保身,所以李伷再三請教,何曾還是閉口不提,氣得李伷甩袖而出,在門外暗罵他:“老東西,這么大歲數了還處處算計,真不知還能活多久。”
李伷在忐忑中度過了一天,連自己的行囊和遺物都收拾妥當,隨時等待著使者到來。他強迫自己看書、寫史,可以心里沒底,做什么都荒唐的,野史也當成正史。隔一段時間他便要走出房門,向宮門口望望,看有沒有人來興師問罪,沒見著人影更緊繃著神經,甚至于想到是否大臣在會商他的罪行所以耽擱了。然而入夜也沒見著動靜,他翻來覆去地在床上等了一宿,等到眼皮實在捱不住疲憊,才匆匆入睡。
原來,司馬衷是裝的,他怕真相暴露時免不了一頓猛烈的訓斥,所以不準宮人向父皇母后說。雖然無人泄漏,但不免有人會異常關心太子的學業。
又說回賈充,自打斗倒了任愷一黨的得力干將后,皇帝又恩準了任愷所舉太傅、少傅。讓本該歡欣鼓舞的同黨沒了一點興奮。自己人花費了無數的精力,終于搏得了太子正位,師傅一定,太子就與他們毫無關系了,這不得不令賈充一伙憂心忡忡,時常在散朝之時,幾個人聚在一起談論。賈充說:“現在太子讀書,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馮紞也跟著說,還故意作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好化解自己的無知。荀勖見狀,知道馮紞是這是有意逼自己先表態,所以他在權衡以后,說出了自己的見解:“誰最有太子親近?”
“當然是皇后”,賈充說,“可惜為人臣者,無召不得進入后宮……”
“外人當然不行。”荀勖只當隨口一說,便點醒了二人,賈充一拍手,笑了,又拍拍馮紞的肩頭,說:“該你請客了,我請人。”
“好。”
“最好能夠撬動一個師傅,最次也能讓人進太子宮一探究竟。”說罷,荀勖便離去了,但是他還強調了一點,就是宴會他不參與,他不喜歡聽人說閑話。
在永年里馮紞的宅子里,用幾間大房養了些奇鳥異獸,種了樹和草,供它們玩樂。馮紞的聚會就擺在院中曲折的小河旁。酒杯順水而下,在座的馮紞、賈充、楊駿都吃了幾輪,有說有笑。
在喧鬧的流水和禽獸叫聲中,楊駿率先舉杯答謝:“諸公,我不勝榮幸在貴寶地飲酒作樂,當滿飲此杯,以示誠意。”
二人也先后舉起杯子,同楊駿對飲。
“諸公看得起我,我也定當傾力相助,不知今日諸公有何指教?”楊駿說。
馮紞作為主人家還沒開口,賈充搶先一步應了他:“沒有事,全是因為太子已立,我等還沒有單獨恭賀車騎將軍。”
楊駿笑道:“衷兒能成太子,全仗諸公,楊家之喜就是諸公之喜。”
賈充又問:“不知太子近些日子如何?”他這一問,顯然是在試探,楊駿也很清楚,便順著他的話說:“自從太子從師讀書之后,就沒有消息了。”
馮紞有些驚訝,插了一句話,說:“車騎將軍就沒有向中宮打探過消息?”
“還不是因為何縣公德高望重,連皇上都敬畏三分,皇后自然也不好隨時往太子宮查問。”楊駿雖然有些失落,但他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畢竟太子年幼,需要有人教導,若是常常探望,恐怕會讓太子分心,對誰也不好。
“何縣公的威名,天下共知,就是那個李伷……”賈充稍作停頓,看了看楊駿的表情,已經有些憂慮在上頭,便接著,“這人實在名不符實,陛下為了安撫任愷,也不加說察,以為何縣公能管得了他……”
他還在繼續賣著關子,楊駿此刻連吃喝的心思都沒了,趕緊起身,關切地問道:“怎么?此人有什么不妥?”
賈充也站起來,輕描淡寫地講講了李伷的為人,“他脾氣暴躁,在太史任上經常打罵下屬,我擔心,他把這個臭毛病帶到太子宮去。”
楊駿聽后哈哈大笑,說:“我當什么事,賈公多慮了,難不成他還敢打太子?”賈充跟著也笑道:“那是那是……李伷斷不敢放肆,然而對宮中之人魯莽,怕是會嚇著太子。”
馮紞走到二人跟前,把二人的杯子塞到各自手中,極不經意地說:“我們在這里講有什么用,皇后會去太子宮查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楊駿匆匆喝下酒,急于面謁皇后,陳述賈充等人的意思,所以急匆匆告辭:“今日有些醉意了,先行告辭,回家醒醒酒……”
“我這兒醒酒也行啊,醒了接著喝,你一個將軍還喝不了酒?”馮紞笑話道,楊駿走得都沒了影,二人只好繼續喝酒,還喚來歌舞助興,忽然聽到府外有些喧嘩聲,馮紞便說:“能傳入我府中,應該是圍了不少人!走,看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就嚇一跳,楊駿已經鉆入叫好的人群,拔出腰間佩劍趕著這些莫名其妙的看客。才注意到是兩個婦人在撕扯,一個丑女人踩住了一個瘦女人胳膊,瘦女人抓住了丑女人頭發,剩下的手還在用力的摳,兩人臉上都有深深、長長的血線,衣衫也撕破了不少,嘴里面亂罵著“賤人”“騷貨”這一類骯臟的語言,互相吐著口水,瘦女人明顯有些打不贏,傷心慟哭,這一幕看呆了楊駿。
賈充在后面調侃他:“車騎將軍驅散了閑人,好自己觀賞?”
楊駿還沒來得及反應,略占上風的丑女人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大喊一聲:“賈充!”立刻拖著瘦弱的老女人朝他走去。賈充這才發現,郭槐找上門來了,肯定已經在李婉的家里鬧了一番,他轉身就跑,躲進馮紞家中。
“關門,快關門!”馮紞是領教過郭槐的手段的,所以連他都慌亂起來,竟然還在門外便叫下人關了門,回過神來之后又猛地叫門,才從門縫中擠了進去。
郭槐拽起了李婉,使勁拍門,叫囂著:“賈充,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果然是來找這老狐貍精了。”
賈充隔門大聲罵她:“你這粗魯的婆娘,我是在馮公府中,還沒想過去李婉家,你再這樣樣鬧,我可就真去了!”氣得郭槐暴跳如雷,說:“那我就把這個老太婆弄得比我還難看,我讓你去她家!”說著,她勾著手指向李婉連扇幾巴掌,李婉也不慣著她,忍痛抓住她的手掌,一腳將她踢倒,郭槐又跳起來,將李婉撲倒在地。還未走遠的楊駿,又聽見了打斗聲,趕緊叫轎夫折返回來,親自下去拉架,可是任憑他使出再大的力氣,也拉不開纏斗的兩個女人,興許是醉意使然吧。楊駿只得去拍打馮府大門,向賈充喊話:“賈相,你快出來勸勸,再這樣打下去,李夫人會出事,齊王和皇上那兒可不好交待!”賈充何嘗不知其中道理,但是郭槐是什么人,楊駿還不了解——她出不了惡氣不會善罷甘休。
“你叫郭婆娘回家,我回來和她慢慢計較。”賈充說,楊駿回頭看了眼已經被一幫下人扯開的兩個老女人,向郭槐轉達了賈充的意思,郭槐并不買賬,堅決要賈充在這里解決。李婉飽含哭腔,對郭槐比劃拳腳,辱罵著她,想把在她身上受的委屈,一并發泄出來,她聽著郭槐的叫囂,也沖門內的賈充喊道:“賈充,你難道連個女人不如?居然縮在他人府中,還是人嗎?”
賈充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曾經一向對她言聽計從、輕言細語的李婉也敢訓他,有損他當朝宰相的威嚴,所以賈充叫囔著把門打開,說:“李婉,你說什么?你說我什么?你給我等著!”
馮紞示意仆人開門,賈充一步就跨了出去,神氣得很,卻看見郭槐朝他跑來,嚇得趕緊退回了馮府,然而郭槐后腳跟上了,馮紞自動地退了出去,以免再度卷入兩口子的戰爭,還催促著一下人趕緊關門。但是當府院大門緊閉之時,他突然意識到不對:這才是我家啊。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大門前,想要拍門,但手卻下意識地縮了回去,明顯是對郭槐的暴力心有余悸,無奈只得對里面喊道:“你二人慢慢打,小心我家里的物件……”又不放心地叮囑門口的仆人:“你們把家里的東西護好,只要兩口子沒傷到家里的擺設,就別瞎摻和!”
楊駿在中宮,和皇后講了賈充的擔憂,楊艷也有些后怕,籌劃個合適的時間趕往太子宮。
司馬衷,也和貼身的宮人構想著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以不讀書,又不受師傅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