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小二送上了酒菜，我笑著說：“我們坐下聊吧。”說完，拉著葉瀾依的手，讓她坐在了我的身邊。店小二送完酒菜，關上門出去了。

我拿起酒壺，給王爺和福晉倒酒：“瀾依早對王爺有傾慕之心，所以我出此下策，只不過是為了皇宮里，能少一個活死人罷了。”

王爺皺著眉頭，沒有說話，福晉笑著站起身，走到葉瀾依身邊。葉瀾依有些不自在的站起來，兩眼看著福晉，沒有嫉妒，反而透出一些倔強的自卑。

福晉拉起她的手：“果真是有靈氣的女子，只是我要與你說明白，若跟王爺走了，只怕你今生不能有名分，不能出王府，不能見外人，一輩子隱在王府中，若有了孩子，也不能養在你自己名下，其中孤苦，非一言半語所能詳說，你可真的想好了嗎？”

福晉說完，很溫和的看著她，葉瀾依眼中含著淚，點點頭：“我愿意，只要能時時見到王爺，就是做個粗使的丫頭也無妨！”

福晉看看王爺，果郡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各個都愛他，他卻只愛那一個他永遠也得不到的人，他背負的感情太重了。

三日之后，果郡王要回京了，我寫了一封信托他帶給甄嬛和眉姐姐，交代了我的近況，又交給他一塊我親自雕刻的玉鎖，托他交給弘奕。葉瀾依很是動容的對我說了謝謝，跟著福晉進了馬車。但愿這樣的結局，能令她此生無憾吧。

衛林重新開了醫館，日總算是平靜下來了，就這么過了大半年，我與春荷同時生下了孩子。春荷生了一個女兒，起名叫衛辛夷。我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白書衍。

生活本該一切圓滿了，我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慢慢的覺得越來越沒有力氣，沒精神。即便衛林醫術了得，卻也回天乏術，苦藥喝了許多，也調養不好。

也是因為身體的緣故，從生下書衍之后，我再無生育，好在兩個孩子一直平平安安的長大了。

十年以后...

青兒出落成大姑娘了，她如今的樣子，與菊青也愈發得像，我經常會看著她發愣，想起那些跟菊青一起的日子。

最近覺得體力不支，我關掉了首飾店，在家里休養，有時候會去飯莊，看白川忙里忙外。

飯館不忙的時候，我會讓白川陪著我，去街口的說書先生那里聽書。先生是個盲人，平時也給人占卜問卦的。有時候他會講一些民間驚奇故事，更多的時候，會講一些皇室奇文和宮廷時事。

比如七阿哥弘奕，被封了貝勒，時隔三年封了郡王，賜了王府；慎郡王封了親王，娶了當今太后的親妹妹；三公主沐寧，被賜婚指給了二品大員之子，只等公主成人之日完婚；還有當今太后鈕祜祿氏的傳奇宮斗...

我從這些故事里，聽著孩子們或真或假的消息，以此慰藉自己的思念之情。

我自己的身體，我心里是有數的，身邊的人都為我悲傷，我卻很坦然。當初既然做了種種選擇，就預料到會有報應。就算是為了自保，我到底也是雙手沾了血，怎會沒有果報呢？因果，任誰也逃不掉。

一日聽書聽得睡著了，說書的先生要走了，他一手拿著算卦的旗子，走到我面前說：“姑娘，你該走了。”

我醒了過來，白川扶我站了起來，又笑著回應先生：“是，天晚了。”此時太陽快要下山了，天陰陰的，有些怪異的感覺。

先生笑著搖搖頭，又對著我意味深長的說：“姑娘，你該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可是卻又覺得不可置信：“這個世界，說到底只是一個故事，是一場戲，先生如何得知？”

先生聽了大笑幾聲，反問道：“姑娘從前所在之處，難道就不是一個故事，一場戲嗎？”說完，轉身而去，邊走邊吟道：“本是戲中人，怎奈種情根；虛實皆難辨，唯有業隨身。”

白川不明所以地看著我，我笑著拍拍他的手：“回去吧，我冷了。”

回到家，孩子們已經坐在桌前等我們開飯了。見我們進門，青兒和書衍站起身來攙扶我落座。

“娘，你如今身子不好，怎能受涼，受累呀？以后不要去聽書了。”青兒嘟著嘴，嬌嗔地責怪我。

我笑了笑：“妮子長大了，竟教訓起娘來了。”

書衍插嘴說：“姐姐關心娘呢，衍兒也擔心您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