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承宮,太極殿。
“陛下,臣有一事稟報陛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大臣用擲地有聲的聲音開口向在皇椅上不耐煩的皇帝說道。
皇帝聽后,皺了眉頭,一絲厭煩從眼中閃過,他抬抬手:“有話快說!”
“陛下似乎忘了先帝對您的教誨了,先帝曾當著老臣的面訓斥您貪圖享樂、驕奢淫逸,且將戒色戒奢放在了《訓后言》的第一頁,陛下現在的言行舉止哪一樁哪一件是遵從先帝教海?這不是寒了先帝的心嗎?”
皇帝未作反應,倒是一個年輕的文官站出來,對著老大臣道:“閣老,您這可就不對了,現在是繁華盛世,今時可不同往日,怎能將先帝和陛下比較?而且您剛才說的字字句句都在含沙射影陛下不孝且荒唐,您還有沒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王侍郎,老朽向些下奏事,你在這說個什么勁?這里可沒有你的事!”
張閣老針鋒相對,場面頓時難以收拾。
“朕讓你們奏事,不是聽你們在這兒吵,這是太極殿,不是市井小巷,不容你們在這兒跟潑皮一樣說三道四,目中無人!”
皇帝閉眼長舒了一口氣,怒氣才減了些,繼而說道:“朕自己知曉是非對錯,不必再將父皇搬出來說朕德行有失,退朝!”
沒等眾臣反應,皇帝已負氣離開。
臣子們只好退出殿去,張閣老對著臺階上的龍椅搖了搖頭也隨著其他人離開了。
月離宮,正殿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一位長相柔美,聲音甜甜的妃子對剛進來的皇帝欠身行禮道。
皇帝沒說話,四處看了看,最終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二公主呢?”
“噢,真不巧,她剛回公主府去了”聲音依舊綿綿的。
“朕想同她說幾句話,沒曾想她竟回去了。”
皇帝回想起朝堂之上的情景,不由得眉頭一皺,心中的怒火又一點點燒起來了。
他本來是想問問對朝堂之事頗有研究的二公主。
這個冰雪聰明,善解人意的公主很討他的喜歡。
可現在她卻不在,真是煞風景。
妃子很會察言觀色,一眼便看到皇帝生氣了,她雖不知為何生氣,但總歸又是大臣們說了些什么,便緩緩開口道:“二公主在走之前說,若陛下想找她,不如先跟臣妾聊聊,畢竟臣妾也是她的生母。”
“叔妃,難道你比她知道的更多?”
“不是,臣妾雖未能和公主一樣在御前聽教習得一身好本事,可臣妾也非等閑之輩,也可為陛下排憂解難。”
皇帝一聽此話,心中一樂。
淑妃一語雙關,既夸說二公主的本事是在御前所獲,也表示了為皇帝解難之意,不可謂不高。
“那坐下談談。”淑妃點了點頭,將皇帝帶到桌前,兩人坐下之后,皇帝便道:“你說說朕該如何面對這幫愧為臣子之人!?”
淑妃有些驚訝,但并沒有在臉上顯示出一絲不妥:“陛下,怎么個愧為臣子呢?
“一幫豬狗不如的東西任那里指槐罵桑,還公然在朝堂吵了起來,你說說,這是什么!”
皇帝情緒突然激動,還用力拍著桌子又說:“朕早晚把他們都殺了!”
“陛下,都殺了既費時又費力,還說不準也有些人傳來傳去,遺責陛下,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應對,如何讓他們閉嘴又不費吹灰之力,既可提高陛下的威信,可可讓大臣們更加尊重于您。”
皇帝聽了此話,怒氣消半,又道:“淑妃果然考慮周詳,朕也該好好整頓朝堂風氣了!”
“陛下英明神武,自是能解決這小小麻煩。”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與其說是笑,倒不如說是扯了扯嘴皮。
皇帝沒再說語,站起身,轉身要走,剛要從門里出去時,淑妃在后面又欠身行禮,恭送陛下。”
已經邁出門框的一只腳又伸了進來,“今晚你來待寢!”說完,便走了出去。
淑妃心里早已心花怒放,果然生對了女兒就是不一樣!
淑妃感嘆
又對著身邊的婢女道:“快去準備花瓣和香料,本宮要淋浴。再將二公主贈予我的那盒首飾拿出來。明白?”
“諾”婢女簡潔明了地答道,面無表情,眉間還有一然冷酷。
公主府,賴玉閣。
陽光照射到房間四處,尤其是桌上的器皿顯得閃耀璀璨,窗戶的花紋被陽光映射到了床上,那陰影仿佛成了另一扇精心雕刻的窗戶,框住了整個床,框住了床上的人。
李瀟掀開被子,只覺陽光刺眼,下意識拿手擋了擋。
其實她醒得早,卻是怎樣都不想掀開蒙住眼的被子,任憑一個又一個夢魘追趕她,讓她陷入其中。
可現在一回想,她卻一點也想不起夢見了什么,抑或者是什么糾結了她,但她現在卻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其至還有一絲快意。
“睡覺真是個好活”她喃喃自語,然后猛然看了眼房間,拍了拍腦袋:“這都什么時辰了!太陽都快到頭頂了,玉鵑死哪兒去了!玉鵑,玉鵑……!”
她連叫了好幾聲,玉鵑才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喘著粗氣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哪兒了?為何不叫醒我,你自己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公主,這不能怪奴啊!奴婢叫了您好久,可您都不醒,還皺著眉頭,奴覺著您可能不舒服便想讓您好好休息一下。”
“哎,那好吧,現在給我梳妝。”李瀟從床上下來,站在地上,雙手展開。
玉鵑便去拿架子上昨日那件衣裳要給她穿上。一看這件衣服,她心里就煩,擺手道:“不穿這件了,給我另拿件素凈些的。”
玉鵑也不知為何,便昏頭昏腦地去拿其它衣服了。
李瀟倒落了個清閑,歡快地哼起了歌謠,這是母親教她的第一支歌,也是最后一支,此后,再也沒有人教過她了。
“明月兒彎彎送知己,輕舟已過白山水問君心中可有愁?再留一首高山流水.…”這是小孩兒唱的啟蒙歌謠,實在算不得歌,但勝在這里有綿長悠揚的情意,讓李瀟過了這么多年仍記憶深刻。
“覓知音,覓知音,世上如君有幾人?有幾人……”剛唱到此,玉鵑便進來了,李瀟也頓時噤了聲。
對于李瀟來說,精心打扮是一種折磨,便不知人世,云里霧里,看鏡子時都好像凹進去了,還在轉。
她忍不住微微搖頭晃腦起來,連玉鵑問了句什么話也沒聽清,只覺想睡,好困。
困呀!直到王鵑說了一句好了時,她才打開了活動按紐似的打了打哈欠,抬起沉重的眼,神志也逐漸恢復正常,看這銅鏡中的自己,她突然問玉鵑:“你覺得這鏡中之人如何?”
“奴覺得鏡中之人雖不閉月羞花,但如清水出芙蓉,淡雅幽然,其是這眼睛明亮如炬,清澈天真,頗有清冷之感但又不失活潑可愛。”
“哎喲,玉鵑都學會拍屁了啊!還說得挺有學識。”
“公主,奴說得都是實話,而且奴近日就學了些詞,這不就用上了。”
李瀟低頭笑了笑,然后一抬頭將手伸到玉鵑腰上狠狠撓了幾下,玉陰一下子就笑倒在地,她趁機走到跟前蹲下來繼續撓她的癢,并說道:“你這個丫頭都學會撒流了,快說!是誰教你的,是不是前幾日那個跟你眉來眼去的小侍衛!”
玉鵑笑得在地上打滾,“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窗外又有陽光射進來,少女之間的嬉戲打鬧被它看了個一清二楚,也將這美好的一瞬映照進影子中,刻畫在記憶的深處。
翌日,皇宮
“哎,你聽說嗎?叔妃昨晚被陛下臨幸了”婢女邊走邊小聲交談道“而且這是陛下近兩個月唯一臨幸的一位妃嬪,前幾日陛下還說宮中嬪妃太過無趣,可是一連兩月都召宮外青樓頭牌名姬,整日歌舞玩樂,這怎么又臨幸起淑妃了?”
“是啊,誰都覺得奇怪,倒不說那淑妃的容貌也是一絕,說話也和她女兒二公主似的討人歡心,可能就是因為如此吧!”
“我覺得這淑妃很可能要冠絕于后宮了!”
“你這意思是陛下會獨寵淑妃?”
“嗯,是非常有可能。”兩人聊得十分盡興,直到一個婢女從她們眼前走過她們才連忙噤聲。
大將軍府,小香亭
“公子,新的情報。”侍衛雙手奉上一支筆。
正在品茶的陳陌停了手上的動作,眼眸中的神色變了變。
“哪兒的?”
“皇宮.”
陳陌接過筆,略微摸了幾下,最后將掛繩一拉,從中倒出了紙條。
他展開紙條,看完后直接扔進了茶爐火中,在燃燒時產生的橙色火焰中,他緩緩說了句十分耐人尋味的話:“又要變天了。”
皇宮,正午門。
“公主段下,無令牌不得入內,即使您身份尊貴,規矩可不能壞。”
看守的護衛軍對準備進宮面圣的李瀟說道。
李瀟昨日是要來清安,可昨日起晚了,所以今日才來,可不曾想又忘了帶令牌“老天都與我做對!”
李瀟正在著急之時,從宮門里面走過一位身著華服的女子和一位面色陰沉的婚女。
李瀟只得叫道:“二公主!”
所幸這二公主一下就回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淺淺的灑窩更顯這微笑的美麗。
今日的二公主身著一件深紅牡丹裙,雍容華貴有,清新柔和亦有。
“好一個溫柔的美人啊!”
李瀟還沒來得及多想,那美人便儀態端莊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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