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不能修煉，不能使用靈力，扶不離只好往藏書閣跑。

閑鶴的山很高，階梯很多。爬了半個月，扶不離身體素質大好，這時她才懂得什么叫鍛體。

“楊師姐。”

扶不離在二樓見到楊苑兒，拱手給她行了禮，“多虧那日師姐及時發現我，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使不得使不得。”

楊苑兒扶起她的手臂，“師妹言重了，我也是剛好路過，同門之間互助是應該的。”

楊苑兒打量扶不離一番，“你不知道，你那日臉色白得嚇人，以后可不要那么魯莽了。”

她繼續道：“你這幾日不在，我們都說沒人觀望施法，提不起勁。”

扶不離不好意思笑一笑，她前半月天天跑訓練場，不能練習，就蹲一邊看弟子施法。

大家都習慣她蹲著了，這幾日她不在，大家都納悶小師妹跑哪去了。

“下午我會去一趟訓練場。”

楊苑兒笑道：“那可不巧，我們幾個接了斬殺妖獸的任務。”

扶不離眼睛一亮，“斬殺妖獸？”

“初階妖獸而已，煉器需要用到它身上的爪子。”

“那能不能……”

楊苑兒識破她的意圖，斬釘截鐵道：“不能帶你去。”

她壓低聲音，“二師姐下次出斬殺妖獸的任務，師妹可以去求二師姐，二師姐很好說話的。”

扶不離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一會，楊苑兒就離開了。

扶不離蹲在書架前，挑書籍來看。

藏書閣的弟子得令，一個月不能給扶不離借閱藏書閣的功法，她只好在藏書閣里看完想看的書才回去。

一本《制符大全》吸引了扶不離的興趣，上面記載了制作符紙的步驟。

所謂符，就是修士以天地靈氣入符，制造的各種一次性法術寄存的符紙。

制作符紙需要強大的神識，畢竟要把威力巨大的法術濃縮到小小的一張紙里，操作不好是會爆炸的。

曾有修士因操作不對，結果炸傷了自己。

不止有威力巨大的符紙，還有一些很方便的符紙，像什么忘憂符、傳音符、定身符等等。

扶不離翻了幾頁，心中雀躍，這個等可以修煉之后再去試試。

她又找到了煉丹的基礎知識，越看越想試。

等她看完，外頭已日過半。

扶不離放下書，讓眼睛休息，窗外傳來鶴鳴。

她探頭望去，一只白鶴在門前踱步，朝著她的方向鳴叫幾聲。

扶不離尋思可能有人找她，于是忙下樓去找白鶴。

天空有些灰蒙，開始飄落許多白白的，一團團的雪花。

青川又下雪了。

才一小會，雪越落越大，落雪聲如碎玉，整個世界似乎安靜下來，唯有鵝毛大雪紛紛落下的聲音。

扶不離被風雪迷了視線，只能模糊看見前方山巔的一抹蒼綠。

白鶴穩穩落地，待扶不離下來后，便在樹旁立著。

山陵子在樹下打坐。

那株老榕樹綠葉依舊，沒沾一點風雪。

“師父！”扶不離歡喜道，她有三個月沒見過師父了。

二長老說，師父靈氣又紊亂了，需閉關靜修。

“不離。”山陵子笑道，“近來可好？”

“弟子很好。”

扶不離在山陵子旁坐下，掰著手指頭給師父講近來的事。

山陵子安靜地聽著。

聽到最后，小徒弟的語氣陡然頹下來，“師父，修仙是為什么？”

“不離想家嗎？”

扶不離點點頭，又很快搖搖頭，“阿娘說過，仙途是孤獨的，讓我學會忍受孤獨。”

山陵子輕甩拂塵，卷住扶不離的腰，把人提起來。

白鶴走過來，乖巧俯下身，山陵子帶著扶不離，朝北部飛去。

云海翻涌，峰頂白雪。抬眼望去，是一片孤寂的白茫，不見盡頭。

即便經常御劍到處飛，扶不離仍感嘆天地之遼闊，人類之渺小。

受這影響，她也心生出一絲絲孤獨感與虛幻感來。

“求仙問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有多少人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踏上這漫漫長路，待壽元耗盡，始終不得志，在無盡的愁思里離去。”

仙途漫漫，何其孤單。

山陵子不知，她能否熬得住這漫長的歲月。

扶不離似懂非懂，沒應聲。

大部分修仙者踏入仙途，一是為了長生，二是為了凌駕于凡塵世俗的力量。

雖然有少部分人踏入仙途是不求長生，只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扶不離除了習神通，也沒什么特別想做的事，又不求長生。

她不由得茫然起來。

山陵子見她神色茫然，拂塵卷著她朝雪山群的方向御空飛行。

扶不離只覺眼里閃過重重白影，一個呼吸間，已到達雪山群前的雪原。

好快！

她吃了一驚，這就是大能修士的御空飛行？

拂塵打橫，扶不離坐在上面，她看著山陵子飛向半空，道袍隨風亂舞。

山陵子舉起蒼老的手，朝天空一握。

霎時，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以他為中心發散出去，延綿到扶不離看不見的遠方。

翻涌的云海停了兩秒，隨即飛快朝這邊匯聚，慢慢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轟——

云海漩渦里電閃雷鳴。

扶不離怔怔地看著，強大的靈威壓著她，令她不能動彈半分。

她察覺到周圍有些異樣，除了靈威，還有一種眼前看到的景象在扭曲的感覺。

扶不離不知如何表達空間扭曲。

忽然，雪山群那邊有了動靜。雪山群上空也迅速匯聚了一個巨大的云海漩渦，漩渦里同樣打著雷、劈著紫色閃電。

雪山群上空的云海漩渦顏色較深，黑壓壓的一片，給人壓抑窒息感。

相反，山陵子這邊的云海漩渦，是灰白色的，雖然也讓人震撼，但沒有黑色漩渦那般濃濃的殺意。

山陵子手往前一揮，上空的灰白漩渦向前，對上了黑色漩渦。

兩個漩渦對峙著，無形的力量在較勁。

此時狂風獵獵，這一片雪原籠罩在某種氣氛下，風雪里夾著暴烈的靈氣。

原本這附近一帶有妖獸的，但現在雪原里死一般的寂靜，妖獸全都逃得遠遠的。

沒有掐訣，只是簡單一揮手，就能輕易使出源源不斷又強大的靈力。

扶不離看得驚愕。

這就是靈力，純粹的靈力，甚至能與天抗衡半分。

這樣強大的靈力，她有一天也可能擁有嗎？

黑色漩渦蠶食了灰白漩渦，兩片云海融合。黑云延至雪原上空，天雷滾滾，帶著沉重的威壓。

一道道粗壯的天雷砸了下來，雪原被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坑。

山陵子立在落下的天雷之中，他伸手虛虛一抓，朝他飛快劈來的天雷停住，像被什么抓住了。

接二連三的天雷劈下都被抓住，山陵子雙手一合，把那些天雷融合成一道。

被融合的巨大天雷翻滾著，似一頭暴怒的野獸。

山陵子劍訣向前一指，天雷聽他的命令，朝雪山群擊去。

天地一片震動，響起轟隆隆的聲音。

扶不離看到雪山群前，天雷擊打的地方被撕出了巴掌大的口子，口子里是浩瀚的星海。

然而那道口子只出現幾秒，又迅速合上，歸于平靜。

天被挑戰，更加發狂了。

黑云夾著濃濃的血色，天雷越發密集。

威壓范圍擴大，扶不離被壓得呼吸困難，恐懼從靈魂深處傳來。

她咬緊牙關，怕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山陵子飛快去到扶不離身邊，手握拂塵，卷著扶不離就遁出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