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陵子。”
祈雨小聲重復了一遍，她沒聽過這號人。扭頭看向身后的侍衛，所有侍衛都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這片霧的范圍應當不止百里遠。”扶不離面色凝重，“若要出去，只能一段路一段路地走。”
祈雨咬牙，“霧鬼已經發現我們了，耗在這也不是辦法，出去吧！”
她站起來，手拿燈盞，“我叫小雨，勞煩這位道友在前方開路，護我們出去！若能出去，必報大恩！”
扶不離點頭，去扶起零九，“你還行嗎？”
零九動了動僵硬的四肢，虛弱一笑，“姑娘放心，我不會拖你后腿的。”
“你的朋友由我們來照顧！”祈雨主動道。
“多謝。”扶不離笑道，“在下扶晚。”
“零九。”
二人相繼報上名字。
一個稱呼而已，扶不離不在乎。一個代號而已，零九也不在乎。
祈雨用燈盞的金光罩著大家，讓大家都從冰冷的溪水里上岸。
上岸后，祈雨帶來的幫手則把她與零九護在中間，扶不離則提劍在前方開路。
“我這有地圖，往西北方向去。”祈雨讓一名侍衛把地圖遞給扶不離。
扶不離掃了一眼，暗暗記在心中。
劍氣斬出一條不算寬的路，扶不離率先往出路疾馳，身后幾人迅速跟上。
一群霧鬼面目猙獰地在兩邊追著他們。
“逃了——逃了——”
前方霧氣很快凝聚，厚實的霧把路給重新堵上。
扶不離又飛快斬出一劍，劍氣冷冽。
天地一劍的劍法強悍，可耐不住它消耗的靈力很大。扶不離的修為雖然上去了，但斬出十幾劍后，靈力明顯不足了。
她左手握著兩顆上品靈石，直接攝取靈力。
雖然沒了天生仙骨，但靈脈拓寬了，這些未經煉化的靈力直接進入丹田也不是大事，就是被靈力沖擊的靈脈在隱隱作疼。
后方的祈雨看得詫異，這人不要命了？這樣攝取靈力。她道：“我這有補充靈力的丹藥。”
“不必。”
扶不離并未回頭，丹藥還需她分神去催化，沒有直接攝取靈石快。
一路跑，廢棄的靈石也一路丟下。
霧鬼們慌了起來，再這么下去，他們就要出去了！
“我知道你要找什么。”先前撩扶不離頭發的女鬼冒出，笑咯咯道。
“別聽她的，她是在蠱惑你！霧鬼能蠱惑人心，若你稍不留神便會被她侵入識海！”
祈雨忙打斷女鬼的話，燈盞的火朝那邊一噴，被女鬼輕松躲了去。
女鬼飄在旁邊，幽幽道：“我可沒騙你呢，我能看透人心。而且霧鬼要迷惑人心，就只能說真話。讓我猜猜，你的化神期朋友怎么沒跟你來？噢，是出竅期了呢。”
“挖骨很疼吧？你還偷偷哭了。”
“哎呀，這么好的拂塵劍怎么就斷了，真可惜。”
“你在怕什么，小不離。”
“這里沒有你想要的，你應該去……”
每說一句，扶不離的腳步就慢一分，直至最后，她終于停下腳步，盯著女鬼。
女鬼也在這時停下，與她四目相對。
“你說，我怕什么？”
女鬼裂開嘴，笑得詭異，“靠近些，我就告訴你。”
“別聽她的！”祈雨破口大罵，“丑東西能不能滾一邊去啊！長得這么丑還敢出來嚇人！”
眼看扶不離真的抬腳靠近霧氣，零九也慌忙道：“姑娘，不可！”
扶不離腳步不停。
零九閃身至她身前，伸手攔住了她，還沒開口，就聽見她道：“放心。”
話畢，扶不離越過零九。
她走近離霧氣一指的距離，“說吧。”
女鬼的頭探出霧氣，貼近扶不離的耳邊，輕聲道：“你怕自己救不了下界，怕他們騙你，怕來靈界只是一個謊言，怕從頭到尾的一切你都無能為力。”
扶不離依舊神色自若，“那我應該去哪才能找到我想要的。”
見她避開了這個話題，女鬼仰頭笑出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哈！你甘愿被蒙在鼓里！”
扶不離靜靜地看著女鬼大笑。
女鬼笑夠了，縮回霧里，“你帶我走，我就告訴你。窺探了那么多人心，我這總有一些信息是你用得上的，我知道的可多了。”
“你在放屁！”祈雨粗俗地罵了一句，“你不過是想侵蝕扶晚的識海，最后再勾了她的魂魄！”
“小妹妹說話注意些，我與它們可不同。你看這些霧鬼里哪個有我這樣清醒的？”
女鬼這一番話讓大家一愣，好像確實從未聽過霧鬼還能保留理智的。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怪東西，我可是正經人，不過是被這霧氣牽制住了，一時半會脫不了身。你又再看看，哪個霧鬼能像我這樣，能離開霧氣半刻的？”
大家又發現了，女鬼說的屬實。
“再說了，你那燈盞確實能固魂，不讓人受迷惑。我只是動動嘴皮子，又沒用幻術蠱惑你們。”
“你！”
祈雨被駁得說不出話，一張臉都通紅了。
扶不離道：“我要怎么做？”
零九蹙眉，上前握住了扶不離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
“你讓我進入你的識海就行。不過……這位公子好像不太放心，這樣吧，我起個靈誓如何？”
女鬼收了笑容，當真發起了靈誓，“天道在上，眾生見證。今日，我霧夫人與扶晚簽下契約！扶晚以血飼我，我將追隨扶晚，至死方休！”
扶不離腳下冒起一個血紅陣法，那自稱“霧夫人”的女鬼額上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陣法。
紅光大盛，契約成立。
霧夫人不再是那副可怖的面容了，雙眼用白布條蒙著，嘴巴也恢復正常了，雖然臉色依舊慘白，總算人模人樣了。
“這誠意如何？”
扶不離了然，放開神識，“進來吧。”
“咯咯咯，謝謝小不……小晚晚呢。”霧夫人化成一縷煙，從扶不離眉心鉆進她的識海。
祈雨撓撓頭，反正她沒見過這種大風大浪。
零九還蹙著眉，目露擔憂。
“你們還不快跑？霧氣聚攏了。”霧夫人嘀咕道，“別以為我跟了扶晚，就會替你們驅散迷霧啊。早說了我跟它們不是一伙的。”
眾人繼續逃亡。
……
兩個時辰后，一行人突破了迷霧，得以重見天光。
祈雨帶來的幾位高手在周邊布下陣法，大家在一處林子里修整。
扶不離打坐，與識海里的霧夫人交流。
“在霧里待太久，我也忘記自己的身世了。”霧夫人換了個愜意的姿勢，“還有一事，我離開那迷霧就不再能窺探人心，無法知道他們心里想什么了。”
她勾起大紅唇，“你的血很特別，我大老遠就聞到那香味，于是帶著一群鬼過來找你們了！”
扶不離猜測可能是《血肉功法》的緣故。
“總之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我還得靠著你的血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