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莉帶姜希去了梨區，這里相當于是邊境的法外之地。
她不敢帶姜希進去，只在外面溜噠，“就是這里，我看見姜叔的地方。”
姜希抬腳便要往里走，被康莉一把拽住，“姑奶奶，你瘋也要有個限度，這里不是我們能隨便進去的地方。”
姜希想起她第一天到邊境時，那個司機對她說的話。
她擰起眉頭，“為什么不能進去？”
“你看那些人兇神惡煞的，能是好惹的嗎，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康莉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她是真沒想到姜希會這么猛。
怎么啥地方都敢闖？
姜希遠遠地看過去，這條街似乎都比別的街陰森了些。
那些人看著她們的目光也很不友善，就好像她突然從一個法制社會到了原始社會。
“你真的在這里見過我爸，你確定那是我爸？”姜希問道。
康莉與她對視片刻，敗下陣來，“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那天晚上天很黑，我又害怕，可能認錯了也不一定。”
“那你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是他。”姜希不滿地懟道。
康莉可憐巴巴的，“不是嘴瓢了嗎，走吧走吧，這里是法外之地，連派出所那幫人都很少來這里，咱們再多待一會兒就要惹人起疑了。”
姜希站著沒動。
康莉怕她亂來，壓低聲音說：“你五年前失蹤，就是在梨區，姜希，你要是不想重蹈覆轍，就趕緊走。”
姜希：“……”
她又看了看那些不好相與的人，這才被康莉拖著上了出租車。
車里，康莉說：“姜希，你別想不開再跑來找死，聽到沒有？”
姜希看著后視鏡，直到出租車在街道轉彎，徹底看不到梨區那條街，她才垂下眼瞼。
“嗯，我不會去找死。”
出租車司機看她倆膽子賊大，不由地開了口，“小姑娘聽勸，有些人你招惹不起，尤其像你這樣的漂亮小姑娘。”
姜希說：“他們聚集在這里干什么，違法犯紀么，警察也不管管？”
“怎么不管？”司機嗤笑一聲，“你去問問當地人，為了打掉梨區，派出所死了多少警察。”
姜希生活在京城，第一次聽說還有平民百姓不怕警察，跟警察對著干的。
“他們還敢跟警察對著干？”
司機都被姜希的天真給氣笑了，“小姑娘，這里是邊境，跨過前面的國界線，就是緬北了，剛才的梨區，就是在國界線上。”
地界的復雜性，就決定了梨區不太平。
姜希沉默了，突然發現很多事情都沒有她想象中那么簡單。
或許她這一趟尋找真相之旅，最后會無功而返。
司機說：“五年前，梨區混亂過很長一段時間，梨區和警方經常火拼，直到有一個叫赤蝎的人橫空出世，與警方里應外合，包抄了梨區。那次傷亡慘重，徹底消滅了梨區的囂張氣焰，自此梨區沉寂下去，才有了剛才你們看見的景象，否則你倆往那站了那么久，早就被人套麻袋給弄走了。”
姜希：“……赤蝎？”
司機也是道聽途說，但不妨礙他把赤蝎吹得神乎其神。
“聽說赤蝎是警方安排的臥底，在沙漠里訓練了一支奇兵，直接打入梨區內部，拿到不少證據，為瓦解梨區的各部勢力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姜希想到她先前做過的夢，臉色煞白，“那他現在還活著嗎？”
“死了，梨區被攻陷那天，他被他深愛的女人背刺，一槍命中心臟，死了。”
姜希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卻連一幀都沒辦法看清楚。
冷汗自額頭上滑落，她心口涌起尖銳的痛楚來，她痛得彎下腰，摁住了心臟。
康莉察覺她的異樣，忙彎腰跟她說話，“姜希，你怎么了，怎么流了一腦門的汗，你是不是暈車了？”
司機連忙看向后視鏡，“暈車想吐跟我說，我停車啊，別吐我車上。”
康莉瞪了他一眼，拿紙巾給姜希擦汗，姜希忍過那股心痛，渾身大汗淋漓。
“我沒事。”
康莉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你快別逞強了，師傅，開去醫院吧。”
姜希還想說什么，最終卻把話咽了回去。
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康莉扶著姜希下車，走進醫院，她拿著姜希的身份證去掛號。
姜希坐在大廳長椅上等她，面前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過去。
沒一會兒，那個醫生又倒退回來，盯著她看了許久，“你是不是姓姜？”
姜希疑惑地看著他，她在貧瘠的海馬體里扒拉了一陣，也沒扒拉出與眼前人相符的信息。
“你是？”
那醫生一米七，個子不高，長得胖墩墩的，倒還記得姜希，“你別管我是誰，你不是那個出車禍的傷患么，當時和你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你滿身是血，我記得很清楚。”
姜希猛地站起來。
這幾天她跑遍了邊境的醫院，都沒打聽到消息，此刻卻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激動地抓住醫生的手，“你、你真的還記得我？”
“當然記得啦，我當年剛畢業來醫院實習，看到你和那個小嬰兒渾身血淋淋地被進醫院，好像是車禍導致的早產。”
姜希抓得用力，眼中的光卻一寸寸黯淡下來，羅女士沒說謊，她未婚先孕，姜豆豆是她的兒子！
醫生被她掐痛了，卻沒有甩開她的手，看著她表情異樣，他還關心了一句，“姜小姐，你沒事吧？”
姜希垂眸，看到醫生的手都被她掐出指甲印，慌忙松開了手。
“對不起，我……我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了。”
醫生表示理解，“你出了車禍，傷到了頭，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忘了就忘了。”
姜希哭笑不得，覺得這醫生安慰人真的是不拘一格。
“你還記得當時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交警大隊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就對你印象深刻。”
這話說來也有些唐突，但胖醫生的表情特別正經，并無輕浮之意。
姜希：“……”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仍舊對真相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