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姽婳走進光幕,被帶到了他們掌門跟前。
她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放過了圍毆她的眾人,揚言要見花不謝。眾人打又打不過,拿又拿不下,但他們對自家掌門可是尊崇備至,都覺得她這是要自尋死路,于是并未阻撓,徑直領著花姽婳進入了擷春山的根本重地。
花姽婳一路張望,光幕后面的景致和外面截然不同,居然是一大片水紋蕩漾的碧波,深不見底,一眼望出去,根本看不到岸。表面看起來和湖泊很像,可由于無邊無際,更像汪洋大海,只不過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浪濤而已。
一道薄如蟬翼的光幕,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
花姽婳倒抽涼氣,她說什么也想不到傳說中的擷春山竟然是一片海。而這,原本也應該是她的家。
碧海藍天之下,矗立著無數島嶼,漂浮在海面之上,似乎嶄新如初建,又似乎從根骨以來就已經存在。
花姽婳低頭一看,腳下踩著一頭巨大的老黿,正馱著眾人在水上飛速前行。她有點分不清眼前所見是法術制造的幻象還是真實的世界,彎腰伸手往水中一抄,嘩啦聲響,清澈的海水才指尖流走了。
看來一切都是真的,這里多半是大神通者開辟的洞天。外面那層光幕不僅起到防護作用,同時也是一扇隔絕的門。
老黿將眾人送到最大的那座海島旁邊,上岸之后,眾人分花拂柳,來到一大片屋宇建筑群里。瘦竹竿和胖圓臉又命眾人押送著花姽婳走到構建最高,規模最大的那棟樓閣之前。
再接著,便見到了花不謝。
他坐在一個亭子中悠閑地彈著琴,琴聲婉轉悠揚。花姽婳未見其人,先聞琴聲,明明十分悅耳,她卻聽得十分煩躁。
她現在最期待最想見的是彈琴之人。
可那亭臺四周掛滿紗幔,隨風飄揚,遮住了亭內人的身形外貌。花姽婳瞇著眼睛觀望,也只能看見一片白花花的衣角。
不知怎的,花姽婳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伸手一摸,原來已經淚盈于睫。
胖圓臉上前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掌門,又稟報了幾句,聲稱自己抓住了詭變帝姬的鷹犬。
因為方才那一戰,這些人對花姽婳十分忌憚,不敢分散人手去料理那幾個被她撂倒的黑衣大漢,所以他們現在抓進來的其實只有花姽婳一個。
所以胖圓臉口中所謂詭變帝姬的鷹犬,指的就是她?
“夠了。在你家掌門跟前,你放著那些真正的鷹犬不管,卻對著我胡說八道,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花姽婳臉色陰沉的瞪了那胖圓臉一眼。此人給她的感覺有些奇怪,從第一次見他開始,他就一直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從始至終不曾開口說一句話,進了光幕一趟后出來,第一句就是叫人對付她。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她跟胖圓臉初次見面,當然無冤無仇,那么問題出在哪里?
花姽婳忽然想起江氏三人,他們將自己認成了那個叫明心湖的,那么胖圓臉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而剛好他跟明心湖有過節,所以特意針對自己?
不等胖圓臉給她答疑解惑,小亭中琴聲驟然止息,花不謝開口了。
“放肆。”
花姽婳愕然了片刻,自嘲的笑了:“我放肆?你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叫我別放肆?”
不過須臾間她就釋然了。
雖然是有那么一層關系,但一開始就是他和她主動將這份血緣拋棄,那么多年的不聞不問,如今已經稀薄如水,是什么態度好像已經不重要了。
花姽婳來這里的初衷是想看看他們,再看看能否為自己找個容身之所,但只這么一句話,她便知道已經不可能了,她這回還是來錯了地方。
不過下一瞬,她就把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了九霄云外。
一只白皙修長的手臂撥開紗幔,花不謝從亭子里站了出來。當看清她的模樣時,花姽婳看得一怔。
亭中人穿金戴銀,披的是一身十分華貴精秀的白袍子,袖口衣角都鑲著金邊,充滿了富貴有錢的味道。
這讓花姽婳心頭更不爽了。
擷春山這么富有,她卻一直在萬里之巔過著拮據窮苦日子,好不容易掙的銀子都拿去買修練所用的物資了,平時只能吃些粗茶淡飯,清貧如洗。
明明是大熱天氣,但花不謝卻似乎還覺得很冷,外面套了一件貂絨縫成的大氅。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臉和五官都生得稚嫩清秀,頭上戴著紫金發冠,長長馬尾梳得整整齊齊,頂多也就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看起來比花姽婳還小。
她只覺得匪夷所思,睜著牛眼問:“你,你是花不謝?不會是被人冒充的吧……”
“大膽!”花不謝眉毛倒豎,顯然是怒了:“你一個小嘍啰,在本座面前放肆就算了,居然還敢質疑本座的身份,你爹娘沒教過你話不能亂講嗎?”
花姽婳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爹娘還真沒教過。”笑完她就板起臉色,正兒八經的問:“我要你明確的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擷春山掌門?”
花不謝將雙手背在后面,傲然道:“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擷春山唯一的掌門人,花不謝大俠是也。一般人只有跪著才配跟我說話,你居然還敢在我面前站這么大半天,你不要命了?”
原來真的是他。花姽婳一言不發,緩步上前,胖圓臉也喊了聲大膽,過來阻攔,花姽婳隨手將他甩飛,走到離花不謝一丈之前停下,向他上下打量。
花不謝被她復雜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皺眉問道:“你為何用這種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我?還有,我叫你跪下,你沒聽見嗎?”
花姽婳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他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相差太遠,忍不住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花不謝好像有點生氣:“本座的年齡,是你能隨便探聽的嗎?給我跪下!”
雖然他看起來年紀比她小不少,但花姽婳仍然有種眼前站著的其實是個肥胖邋遢中年大漢的錯覺。
“掌門大人。”花姽婳喊他,眨了眨眼睛:“你有沒有覺得,我很眼熟,像不像似曾相識,在某年某月見過的樣子?”
花不謝向她瞪了一眼,撇嘴道:“沒有,本座與詭變帝姬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我什么時候見過你?”
花姽婳嘆了口氣:“我和詭變帝姬沒有任何關系,剛才他們的人來犯,被我發現了。你的弟子出門的時候差點被他們砍死,是我出手救的人。就算你拉不下臉說聲多謝,至少也該以禮相待吧?”
“你救的人?”他嘴角冷笑,顯然并不相信:“呵呵想用這種辦法混進我擷春山,你未免太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吧,你以為我有那么笨,會中你們的詭計?”
“什么詭計不詭計的。”花姽婳被他說得莫名其妙,向后面的瘦竹竿一指:“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不信你問他。”
花不謝卻認定了自己的看法:“不需要問,我已經識破了。不得不說,你們的手段確實很高明,只可惜你們的對手是我,我的慧眼比任何伎倆都要高明。”
他一臉桀驁的模樣,看得花姽婳心中本就不多的一點好感也全部蕩然無存。
“以前,我在心中將你想象過千百遍,各種各樣的性格脾氣都幻想過,卻從沒料到,你居然是這個樣子,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她原本以為這番話必定會將對方激怒,哪知花不謝一聽,居然睜大眼睛,一臉好奇的問:“聽你的意思,你好像對我崇敬已久是吧,那在你心目中,我是什么樣的?”
花姽婳如實說道:“我以為你可能會脾氣冷漠,性格孤僻,又或者開朗豪爽,精明干練……”
“哈哈哈哈!”花不謝一聽就開懷大笑,一邊笑還一邊給自己鼓掌:“算你有見識,本座身為擷春山掌門人,必須是爽朗干練,英雄豪杰。”
花姽婳翻了一個瞳孔朝天的大白眼,無言以對。
這種自以為是又自作聰明的家伙,他是怎么彈出剛才那悠揚婉轉的琴聲的?
“這樣吧。”花不謝沒有發現她眼底的鄙夷,終于笑完了,得意洋洋的道:“看在你如此有眼力勁兒的份上,只要你和詭變帝姬斷絕關系,對本座俯首稱臣,今后加入擷春山,永遠效忠本座,我就饒你不死,你看怎么樣?”
身旁一群門人喊了一聲,似乎想要勸他此舉不行,被花不謝舉手制止了。
花姽婳正色道:“我剛才就說了,我和詭變帝姬沒有任何關系,不需要斷絕。其次,方才在外頭我把那些黑衣人攔在外面,已經算是對你表過忠心了。”
被她一掌打飛的胖圓臉此刻又扶著屁股走上來叫囂:“掌門,別聽她胡說八道,這女人狡猾多端,她的目的就是想混進來做內應,萬萬留不得,還是殺了最好。”
花姽婳喝道:“你這人是不是瞎?”
花不謝原本已經緩和的臉色成功被再次激怒,他緊緊盯著花姽婳:“夠了,你既然不承認,那我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來人,將她拉下去,廢掉修為。”
胖圓臉面上帶了喜色,花姽婳看在眼里,奇道:“你跟我有仇嗎?我被處罰,你就這么高興?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
胖圓臉立刻將高興得表情收起:“詭變帝姬要對我擷春山不利,你是她派來的奸細,你被廢掉,她的計謀就無法得逞了,當然是好事一樁。”
花姽婳不耐煩的道:“誰告訴你我是詭變帝姬派來的?剛才我和她的人打得熱火朝天,你沒看見嗎?”
胖圓臉說道:“那不過是你們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為了想讓掌門感激你,邀你作客,然后你就順理成章的留下來,和那些黑衣人里應外合,想瓦解我擷春山。幸好掌門洞若觀火,識破了你們的詭計,哼哼。”
花姽婳再次翻了個白眼:“你們的想法真是豐富,不去寫話本真是可惜了。”
花不謝向他那幫徒子徒孫揮了揮手:“還等什么,把她帶下去。”
眾人一擁而上,花姽婳眸色一寒,正要反抗,亭子里忽然傳出一個清脆的女人聲音:“且慢。”
一只纖細白皙的玉腕撩開紗幔,聲音的主人緩步出來,站到了花不謝身旁。
一見到那個人,花不謝頓時滿眼堆笑,像看見寶似的撲了過去,和她低聲耳語著什么。
下方眾門人見了,都低聲敬禮:“見過方掌座。”
方掌座?
聽到這個稱呼,花姽婳心中如受雷擊,側目向那個人看過去。
那個人橢圓面龐,珠圓玉潤,一臉福相,和她記憶中的方燕妮相差不大,只是看起來年輕許多。
這就是她那傳說中的娘。
她笑盈盈的望著花姽婳,對花不謝說道:“師兄,我看這位姑娘應該不是極惡之人,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從輕發落。”
花姽婳突然想起,此刻是在一千三百年后,他們兩個應該還沒有成親才對,如今的關系只是同門師兄妹,并非夫妻。
但看樣子花不謝卻對她十分傾慕,一副千依百順的形容,就算此刻不是夫妻,看來不久之后也該是了。
只聽花不謝也笑瞇瞇的道:“好,師妹怎么說我就怎么做。不過是個小嘍啰而已,饒了就饒了。”
方燕妮在擷春山門人中似乎格外受人愛戴,她為敵方人求情,底下居然沒人反對。
她走到花姽婳跟前,笑道:“明姑娘你好。”
花姽婳心底喟嘆。
她還以為她是認出了自己,原來又是一個認錯人的。
望著她笑語嫣然,和藹可親的臉,她很想開口喊一聲娘,費勁忍住了。
那邊花不謝問道:“師妹,你認識她?”
方燕妮點頭說道:“雖然我和明姑娘素不相識,但我那天在外面看到過她的肖像,作畫師傅的手藝很巧,簡直跟她本人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她便是香進山的少主夫人。我們都知道,香進山是名門正派,絕對不可能和詭變帝姬同流合污的。”
花不謝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花姽婳望著方燕妮,很想解釋自己其實并非那什么明姑娘。
雖然她向來相信清者自清,對于旁人的污蔑她一般是不屑辯解的,只要他們奈何不了自己,便不必放在心上,但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能說實話,那么她在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多余的人,沒有身份、沒有來歷、沒有姓名,總之就是沒有,什么都沒有,唯有用這個身份才能證明她的無辜,真是荒謬又可笑。
方燕妮向花姽婳歉然道:“明姑娘,真是對不住了,都是底下的弟子有眼無珠,才生出這場誤會,我代他們向你賠個不是,請你千萬不要見怪。”
花姽婳勉強笑了一笑:“無妨,既然說開了,那就沒事了。”
“明姑娘大度。”方燕妮親切的拉起她的手:“來者是客,就請你在擷春山多住幾天,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算是賠罪。”
花姽婳當然求之不得。
花不謝重新派人將外面那幾個被花姽婳打倒的黑衣人帶到島上,一通盤問,結果自然是什么都問不出來。
不過這些事當然不用花姽婳去操心,她就這么在島上住了兩天,盡情領略擷春山的風光。
過去的二十年,她一直住在萬里之巔那荒山野嶺之中,從來沒見過海,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不僅大開眼界,還能大飽口福,吃不完的海產鮮味,她覺得以前錯過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她問方燕妮:“這里明明是海域,為什么要叫擷春山呢?”
方燕妮笑得很溫柔:“原本就是一大片山林的,是開山祖師用移山填海之法打造成了如今的樣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都沒進擷春山。”
花姽婳順著話頭繼續問:“那你進擷春山多久了?”
方燕妮仿佛陷入了回憶中:“我是孤兒,自幼被師父收留,是在擷春山長大的。我幼年時磕傷過臉,毀了容,變成了一個丑八怪,所有同門都排擠我,嘲諷我,只有師兄他從來沒在意過我的容貌,還說一個人只有心里美才是真的美。如果心思惡毒,善妒,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是丑八婆。”她越說越高興,漸漸的喜笑顏開。
她提到師兄兩個字時,眼睛里發出耀眼的光。花姽婳知道她的那個師兄就是自己的老父親,喃喃道:“想不到花不謝看起來不太靠譜,居然有著不以貌取人這個優點。”
方燕妮咦了一聲:“我在這一輩的排名比較底,上面還有很多師兄,你怎么知道我說的是掌門?”
花姽婳笑得合不攏嘴:“我當然知道了,剛才花不謝看你的時候,一副呵護備至的樣子,不是他還能是誰?我不僅知道你們兩廂情愿,而且過不久就會喜結連理。”
方燕妮俏臉暈紅:“明姑娘真是說笑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了。”花姽婳又問道:“你方才說你曾經不小心破了相,但是現在已經好了,是花不謝想辦法替你治好的嗎?”
方燕妮紅著臉點頭:“是啊,他費盡千辛萬苦為我找來良藥,才讓我沒留疤,他待我確實是極好的。”
既然極好,為什么生了小孩之后要把孩子送人?送人就算了,還送到那么遠的地方,二十年不聞不問。
花姽婳有點納悶,開口問道:“如果你們成了婚,是不是不打算要孩子?”
方燕妮瞪眼看她,眼中寫滿震驚。花姽婳立刻察覺自己現在于她而言畢竟只是個才見一面的外人,問得過于唐突了,忙道:“啊,我只是純屬好奇,沒有別的意思。冒昧之處,請掌座海涵。”
方燕妮笑道:“沒關系,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花姽婳心想,怎么能不感興趣呢,偌大的修為,只怕沒人會比我更感興趣了。
方燕妮苦笑道:“不怕明姑娘笑話,這也正是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我喜歡掌門師兄,也想為他傳宗接代,延續血脈,可我以前得了一種病,雖然痊愈了,可也留下來非常嚴重的后遺癥,導致我如今不孕不育,今后只怕永遠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花姽婳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
開什么玩笑,她生不出孩子,那,那自己是怎么來的?
她呆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方燕妮拉了拉她衣袖:“你怎么了?我說的是我自己,你怎么也嚇成這樣?”
花姽婳一臉落寞:“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無法生孕,那我到底是誰?”
“啊?”方燕妮張大嘴巴: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我沒法懷孕跟你有什么關系?”
花姽婳努力收斂表情,沉聲道:“我只是覺得可惜,方掌座你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病,就算花掌門仍然愛你如初,人生中也難免會有遺憾。”
方燕妮只是苦笑,沒有再往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了。花姽婳也心事重重,有氣無力的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既然方燕妮無法生孕,那么自己從何而來?
唯一能確定的是,方燕妮絕對不是她娘。
那花不謝是她親爹嗎?
這兩個人會不會跟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
花姽婳抓著兩只螃蟹,一邊啃一邊想入非非,越想心中的恐慌便越多,越多她偏偏就越想要琢磨出個究竟。
一個荒誕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不,或許花不謝確實是她親爹,或許他此刻還不知方燕妮得了不孕不育的病,畢竟茲事體大,方燕妮很有可能選擇隱瞞。一定是因為他們成婚之后,多年無嗣,才讓花不謝逐漸起疑,說不定他是為了后繼有人,所以才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然后生下自己,但他又怕東窗事發后,影響夫妻感情,加上自己是個女孩,沒討到他的喜歡,但又因為畢竟是親生骨肉,直接掐死下不了手,所以才將自己送到別的地方……
花姽婳覺得,自己的腦海好像在不知不覺中上演了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戲。情節實在過于離譜,連忙狂抓頭發,終止它繼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