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厭仰頭看著親娘傷心的樣子。
【哎,娘親還不知道,她這家仆害了她一輩子。】
溫夫人嚇得接連后退,她和王氏幾年都有聯系,念著當初的主仆情分,她還時常接濟她們一家人。
原來,早就算計了她十幾年。
她養了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十幾年,而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反而在這兒受苦看人眼色。
“來人。”溫母叫人來,氣息都有些不穩,雙手緊緊握著,“去,去給我查,這幾年王氏對厭厭怎么樣.......”
她還依稀記得,王氏有時來信,還會特意問及明商是否安好。
她只當王氏念著和她的主仆情分,心中感激。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溫夫人臉色發青,下意識抱緊小小的厭厭:“對不起,對不起,娘親對不起你。”
讓這孩子在外面流浪了這么多年,讓她在外面受了這么多苦。
厭厭被她緊緊地抱著,還有些不習慣。
哎,這算得了什么呢,以后溫家人的命只會比這更慘。
她上輩子做了半世惡鬼,眼睜睜看著她的親爹親娘被姓田的一家人害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就在這時,出去打探的修士回來報信——
“夫人,”那名修士臉色頗為沉重,“屬下出去問了,街坊四鄰都說,田夫人一家對厭厭小姐.......十分惡劣。”
“不僅不讓她吃飽飯,還經常趕她出去住。”
“小姐這幾年都沒有好好入學,只跟著田老爺子學了幾個字認。”
“屬下還聽說,一家人經常罵小姐,是沒娘要的野種。”
溫母脊背僵直,心頭像是在滴血。
沒娘要的野種。
怎么會有人卑鄙無恥到這個地步!
【娘親不要傷心,】小姑娘大眼睛里透露出倔強,【娘親,我很堅強的,她們怎么罵我都不哭,我還搶她們幾個的口糧吃,我一點都沒有被餓到!】
溫母不禁被女兒這話逗笑。
她的女兒,受了這么大的委屈,還能這樣安慰她。
“屬下還打聽到,”修士繼續說道,“田家還有個女兒,驕縱任性,疼得如珠如寶,驕縱任性,經常欺負厭厭小姐。”
溫母冷笑一聲,欺負厭厭,疼愛著自己的女兒。
天底下,絕沒有這樣的道理!
當日晚上,溫家別院來了位不速之客。
田母是抹著淚進來的,一看見溫母就激動道:“夫人,夫人,這么多年沒見,我一直想著夫人啊!”
田母嫁人之后沒幾年就離了溫家,在離開之前,憑借一手好廚藝,在溫家頗為聞名。
王氏一走,溫夫人還時常想著她的手藝。
王氏也經常寫信慰問,還經常寄回自己親手所做的糕點。
如說沒有今天的事情,那她肯定會無比尊寵王氏。
王氏又看了一眼在溫母身后的厭厭,又是一陣哭腔:“啊,厭厭,我還以為你沒救了,那起子庸醫說你斷了氣,娘連看你下葬都不敢吶!”
不敢?
溫夫人現在,是聽不進去這些的。
溫母緊緊護著小厭厭,不冷不熱地說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幸虧今日上天庇護,否則,厭厭這么小,豈非要死于非命!”
想起這個,她緊緊握著雙拳,身子顫抖!
王氏沒想到溫母的第一句話竟然如此冷淡,面上閃過一絲尷尬,眼珠子一轉,低頭擦淚:“是啊,我做母親做的不好,和女兒,沒什么緣分.......夫人把厭厭帶回去教養吧,不求能做她的母親,只求夫人原諒我沒好好照顧厭厭。”
一副傷心的樣子,可憐不已。
溫夫人看著王氏,心里泛冷。
“既然你知道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厭厭,以后我會把厭厭帶走,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從此以后,她的女兒,不需要叫別人娘,也不用再看人臉色了!
田母沒想到溫母把話說的如此決絕,臉色微變。
“是啊,溫家是好人家。”她的另一個女兒,也在溫家呢,“別的不說,可是厭厭和瑾寧從小感情就好的很。”
“瑾寧?”溫母詫異,“瑾寧是誰?”
王氏眉眼展開笑容:“瑾寧是我的小女兒,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溫柔懂事,她小時候我還找人給她算過,瑾寧啊,是貴不可言的命格,她從小就聰明。”
溫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找人算過,貴人命格?
這才是對親生女兒的樣子!
一個叫瑾寧,希望她富貴安寧,一個叫厭厭,這算什么名字啊!
王氏又接著問道:“明商沒給夫人添麻煩吧,她若是在溫家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夫人看在這孩子從小養在您膝下的份上,切莫和她計較。”又是一陣傷心,皺起眉頭來。
“明商在我那里過得很好。”
王氏接著上前一步,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著能和瑾寧一起見一見她親姐姐就好了,瑾寧這孩子可憐,我只求夫人能夠把瑾寧也帶回去,讓她見一見自己的親姐姐。”
見一見自己的姐姐?
恐怕是想把這個女兒也塞到她們家來!
溫夫人直接說道:“我把厭厭接走,為的是我們和她的情分,要是再把你的女兒接走,這算什么呢?”
田母面色一僵,眼珠子看向厭厭:“厭厭,你也喜歡瑾寧對不對,你舍不得妹妹對不對,妹妹陪你一起回家好不好,這樣以后就有人保護你了。”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為厭厭考慮,細聽卻有威脅的意思。
小厭厭瞪了她一眼之后,一言不發。
【哼,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溫夫人呵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溫家是厭厭的家,難道厭厭還能受什么欺負不成么?!”
“不是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田母表面賠著笑臉,心底卻狠狠地罵了一嘴,“只是厭厭這孩子從小不會說話,我擔心夫人。”
“沒什么可擔心的。”溫夫人直接道,她是絕對不可能帶走那個瑾寧的,“你今日來敘舊,想必家里也著急,天色已晚,我就不留客了!”
這是明著下了逐客令。
王氏又看了一眼厭厭,垂眸遮住眼底的不甘心,敗興而歸。
等她走了以后,溫母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她都怕這人嚇著厭厭,不過小厭厭現在剛剛吃飽,臉頰也紅撲撲的,溫母便讓人帶著她去洗漱。
女修還笑道:“夫人您看,小姐這眉眼處可真是像極了您呢!”
溫夫人仔細一看,果真如此。
血緣是奇妙的東西,這個小丫頭不在她身邊許多年,卻和她有著相似的眉眼。
她還常常遺憾,明初和明商兩個女兒都不像她。
“厭厭。”溫夫人輕輕叫這兩個字,這哪里像個好名字,可畢竟叫了這么多年,溫夫人突然有了靈感:“厭厭良人……也是個好名字,以后你就隨著溫家的輩分,就叫溫明厭,好不好?”
溫明厭……這是她上輩子沒有聽過的名字。
她死以后,田家人就將田瑾寧送進了溫家,田瑾寧立刻叫自己溫瑾寧,田家的兩個女兒就成了溫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