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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一片片重新拼湊

拯救頭發計劃

世上沒有神這件事,我在二十歲這年才相信。要么,神是個聾子,聽不見我日日夜夜的祈禱。

二十歲,本應該是秀發如墨的年紀,我的頭發卻早早凋謝了,頭上僅有幾根,像冬天荒涼的土地上生出幾根野草。脫發是從高二開始的,比我高五厘米得女同學婉轉地說:我可以看見你頭上的大馬路了。我不以為然,心里想誰頭上還沒有個發縫呢,完全沒有意識的到我頭上已經慢慢沙漠化了……

后來因為短發利落,我去剪了短發。心直口快的男同學帶著嘲諷得微笑說我頭上的馬路比地中海還寬,我終于意識到大事不妙了,站在寢室鏡子前,看見鏡子里面頭頂稀稀拉拉的頭發,一瞬間,天塌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就此,我開起了漫長的生發之路。聽同學說有人喝中藥生發,我刻不容緩地前往我們那一個比較有權威的老中醫,為我看診的是他的兒子,我虔誠地看著年輕的醫生,年輕的醫生說:“得從內分泌開始調理。”八十塊一副只能吃四天的中藥一共吃了八副,每星期周日早上排兩個小時去抓藥。兩個月過去了,頭發更禿了,頭上活脫脫一條亞馬遜大河。我想可能是因為由內而外還沒有到“外”吧。

中醫不行轉戰西醫,一位看起來很會生發的老醫生(他頭發很茂密)扒拉看了看我的頭發說:“脂溢性皮炎,先擦藥吧?!遍_了兩種藥,二硫化硒清洗劑和米諾地爾,看著醫生自信的樣子,我已經開始幻想我生出濃密秀發的美好時光了。一瓶200毫升的米諾地爾標價284元,對于上高中的我來說實在有些昂貴,但我對于頭發實在生出太多向往,咬咬牙就買下來了。

每天晚上下了晚自習對著鏡子擦藥,一邊幻想滿頭秀發的樣子,終于明白了“人沒有盼頭活不下去”這句至理。

一瓶藥用完了,沒有任何好轉,我又換了一個醫院。醫生要給我開藥,我問:“什么藥?”。

“米諾地爾”

“我已經用完一瓶,對我沒有任何效果”

“如果米諾地爾都沒有作用,那你已經不用擦藥了”。

他的意思是,他也沒有辦法?

我問:“除了擦藥,還有其他治療方法嗎”

“頭皮注射可以試一試”

“有副作用嗎”“沒有”。問了價錢,500塊一次,一個月要打一次,我當時高三每個月只有八百塊的生活費,我給醫生留話:“我畢業再來打。”

高考完第二天,我拿著剩下的生活費直奔醫院,接受酷刑,那種煎熬我這輩子不敢再經歷第二次。頭皮注射就是抽血然后把血清分離出來,再將藥品加進血清里,再注射進頭皮。注射之前我問醫生:“會很痛嗎?”醫生單手拿著裝滿藥劑和血清的針管,一只手扒拉著我的頭發尋找需要注射的頭皮,慢悠悠地說“看你自己?!?/p>

從額頭上方發際線的地方開始注射,沒有感覺到很痛,除了針管扎進頭皮時引起的難以避免的全身起雞皮疙瘩(之前寫好的稿件丟失了,從此處開始是我重新起筆,與之前感受略有不同。)直到針管扎進我后腦勺的頭皮上一陣刺痛,我才體會到針管的威力,大概是后半部分的神經較為發達,疼痛感也是前面的幾倍,十五分鐘左右的治療過程,腦袋被扎了二三十針。到后半程,整個頭皮已經麻木了,是靈魂出走的感覺!本來不會痛的頭皮感覺在遭受酷刑,十五分鐘里,我數不清產生多少次沖出醫院的念頭,去他媽的禿頭,我還就這樣禿著了,我就不治你!

事實是我一動不動讓醫生給我扎完了,完了在病床上躺了兩分鐘戴好帽子終于走出了醫院,好像生怕扎進去的藥水流出來半滴……

由于高考后我沒有找到能做的兼職工作,所以到了第二次注射的時間時,我還沒有攢夠500塊,再加上治療過程實在難以忍受,于是頭皮注射這種看起來最有效果的治療方式就這樣成了高考體驗卡,到底效果如何也未知……

兩年的求醫問藥,換來頭頂更加沙漠化的溝壑縱橫!

步入全是俊男靚女的大學校園一年內,是帽子幫我掩蓋住禿頭的自卑。直到我發現了堪稱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假發!到現在未知,我總共買過三頂假發,最滿意的肯定是現在頭上的這一頂,之前買的兩頂要么是全頭套的戴著像是在服刑,要么是發質過于粗糙像拖把,現在這一頂價位兩百塊左右,發質細膩,最主要的是可以完全擋住我頭頂的沙漠還能扎起來做發型,簡直是我的夢中情發!

因為自己的頭發有病,我總是格外關注別人的頭發,心中常常感到命運的不公,“為何人人都有頭發,就本宮沒有!”有時又覺得釋然,好像戴上假發就好像自己也有頭發了,不必過多關注。

室友開玩笑說,自從我有了這頂假發之后就再也沒有看到過我的真發,我有些無奈——現在頭發已經成為了我的私密部位,誰愿意將其暴露呢?

我經常想,如果一人一個世界就好啦,或者一個市一個人也行,總之不用因為禿頭感到羞恥就好啦!我想做一些只需要我一個人在家就能完成的自由職業,比如作家一類,在自己的空間內揮筆書寫自己所想,就算禿頭也不用戴假發遮擋,實在是我的夢寐以求!

夜晚上床拉上床簾,拆下假發,好比卸下了遮羞布,卸下了偽裝,手指撫摸頭皮,千千萬萬次乞求掌管頭發的神還我濃密的頭發,可神啊,你也睡了嗎所以沒聽到我虔誠的乞求?

行吧!他強任他強,禿頭有我當!

后記:中間我寫好的部分因為電腦自動保存不可靠丟失了,我還惋惜了好長時間,畢竟只有感想最深時才文思泉涌……轉念一想,我禿頭還在還怕沒有感想嗎?!搞得像我頭發已經濃密如初一樣??。ㄈ绻@里能加表情包,我一定要加一個帶著墨鏡哭那個表情包!)

蒜蓉荔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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