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鐲子是一對兒的,跟這只戒子是同塊料子,皆為白玉的,雖然細小了些,但玉質好啊,大娘子過年過節的戴出門去,也是能長臉子的。”
“這對簪子是鎏金的,纏枝喜鵲,吉祥又喜慶。不瞞大娘子,昨日店里才賣出去一對同樣花色的,只上頭多嵌了兩顆珍珠,那價格可就翻了個個兒了。”
“就是這幾個小葫蘆,還有小花生的,回頭打上絡子,或者做成墜兒,也是又體面又精巧,誰見了不得夸一夸。”
“這塊雙環的玉佩,大娘子只別看它不打眼,嘿,宮里頭潘賢妃你知道吧?就是從她那里傳出來的,正經宮中的樣子呢!”
一盤子的金銀首飾,李娃瞧著的確各個都不賴,本聽小子講得仔細,心下亦已在暗暗計較,乍聽到此節,不由搖頭笑了:“你個小子,不實誠。潘賢妃何等人物,豈是你也敢編排的。我看這些,嗯,未必有你說的那般好,別是不值。”
“哎,小子哪里敢胡亂編排,”對方忙叫屈不迭:“實在是真的!也是咱們東家有門道,能知曉些宮里的小事,因此能做些個別地兒沒有的樣式。將將大娘子一進門,咱就說了,咱這梁家金銀鋪,是這個,可絕不是吹!”
他伸出手來,翹起個大拇指朝天,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還想要再多吹噓吹噓,冷不防旁邊突地冒出個聲音:“此話當真?那你們東家可與你說了,潘賢妃如今在何處?”
李娃與小子一同扭頭,但見一主一仆二女,由一位中年男人陪著,剛從店鋪角門轉出。
那說話的青衣女婢,話音雖沖著李娃他們一面,眼睛卻對著陪她們一起的中年人方向,顯然只是想叫他作答的。
中年人掌柜模樣,和氣溫和,不疾不徐道:“好叫夫人知道,東家人在杭州城里,近來也通不上消息,馮某卻不知夫人所問,恐是幫不上忙。”
“嗯,無妨,不過隨口問問罷了。”被喚作夫人的女子語氣淡淡:“也是我那弟妹家與賢妃有舊,故有此問。”
“夫人說的可是韓將軍夫人?”做掌柜的果然消息靈通:“馮某早前聽說韓將軍夫人懷了身孕,在府里待產,若未能得及出城,倒的確令人憂心,唉......”
那夫人聽了,竟輕笑起來:“將軍夫人無事,那有孕的不過是個妾室,看來你們的消息也不盡確切。”
馮掌柜忙賠笑道:“夫人說的是,咱們這些商戶家,縱偶爾得些上頭流出來的消息,又如何比得上夫人知道的清楚。”
“不過若提起妾室,敢問夫人,可是那梁氏小娘,與咱東家本家的那位?”
李娃就聽那夫人話音響起:“是她。我說你們這些個商賈,也不要太精明了些,為了點子生發,到處去認本家。仔細惹惱了我那弟妹,都沒有好果子吃。”
身有品階的夫人俏面一含霜,掌柜的認起錯來要多快有多快,當即扎了手便作揖,連連稱道:“夫人教訓的是,馮某多謝夫人指點!不然就我這一時嘴快,只想著都是一樣的姓,倒給東家平白惹出些禍事來就不好了。”
那夫人卻不理會他,只管把姿態做得足足的,提了步往外走,直到眼瞅著快出門口了,方悠悠嘆出一聲,沖身后亦步亦趨的馮掌柜指了一下:“算時間,她合該已經生產,還不知是男是女,想必韓將軍也掛心得緊。唔,方才是不是還有尊觀音?掌柜的,要不你一并包起來吧,給我裝個盒子,回頭好送與韓將軍家去。”
待馮掌柜連聲兒應下了,這才吩咐道:“葉兒,結賬。”
李娃全程聽完此節,方知梁氏此時竟在杭州城里,復又想她出身,為妾倒真說得過去,只后來如何做成的正頭夫人卻是不知,不由愈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