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李飛開始跟著蘇單。隨著局勢愈發不穩,學堂也停了課,李飛更是三天兩頭不落家地往外跑。
蘇單從李飛的口中得知不少事,佐證了自己的判斷后,再來李家,就時不時找找李娃,聽聽她關于時局,關于戰事的見解。
越聽越是心驚。
他不如李大、李飛與李娃相處日久,尚不能體會到她的未卜先知,但他能從她的言語間,察覺到一種高于常人的智慧和遠見。
甚至她還知曉某種獨特的練兵之法,并且聽起來頗能行之有效,惹得他心癢難耐,一度真想要招兵買馬試上一試。
不過金人的鐵蹄給不了他們過多的交流時間。
“秋老虎”消停后,天氣轉涼,金人的攻勢越來越凌厲,渡長江,攻建康,直逼得“趙跑跑”出了臨安,開啟一路南逃。
如果說杜充的投降,替金人打開了江南的門戶,那這位被嚇成“九妹”,向稱臣獻表、搖尾乞憐的官家,則使得整個江南大地都陷入了暗黑一片。
如同李娃早前所述,金人大軍搜山檢海追趙官家而去,并不代表主行軍路線之外的地區就能安全。從建康南下的完顏宗弼(金兀術,烏珠,女真語意頭腦、首領,乃宋人聽金人所稱呼而做的音譯,非其真名)部沿著溧陽、廣德一路往臨安,便有相當部分侵入了宜興境內,流竄的潰軍和水匪亦漸漸在宜興出沒。
太湖,西山島,愈發動蕩,李娃決定搬家。
自打李娃與蘇單共享秘密基地之后,小島上的安全屋得以極速擴張。不單單是增加了住人的房間,還又打通了兩個溶洞,將蘇單存放在島上另一側的所有甲胄兵器都搬了過來。
先早的五個小室條件最好,自然緊了一群人中的老弱婦孺們居住,男人們則在后擴的房間里囫圇打地鋪。
李大病剛將養好不久,受不住溶洞地鋪,幸好有蘇單兄弟史存志字石堅的老父親腿腳不便,才能把他二人給湊了一室。
李娃則與鄭林氏、鄭關氏一室。
蘇單父母已逝,妻子蘇張氏帶著女兒雀巧,跟另一家周應字空谷的妻子周曾氏與女兒佳兒、幼兒喜哥一室。
王家倆兄弟,弟弟王行止未成年,在鎮上醫館學徒,自有住處,哥哥王時也字惜勤,便只接了母親王蔣氏,并兩位妹妹王悅、王樂,由其妻小王蔣氏照顧著住在一室。
剩下三個窮光蛋兼光棍漢,孫均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李少陽則帶來了母親李陳氏、姐姐李月華,與楊波帶來的妹妹楊青,共擠一室。
另有蘇單妻子張氏的族兄張洗字寧泊,平日往來頗多,但家人都還在老宅里住,未曾接來。
算來多是些人丁不旺的人家,否則也干不了這刀口舔血的買賣。
眼下鄭關氏肚子已顯了懷,年輕男人們出去回來又總免不了受幾處傷,別的都還好,只有李娃瞧著日益減少的自制酒精犯了愁。
當初到臨安,為了賺錢,她往花樓船舫上兜售應季香水時,酒精還只是中間物,等到回了西山島,除了最后一批早約好的茉莉香水還制了一回托人送去城里,其余時間,就全拿來做酒精了。
可惜南方的酒軟綿綿,蒸制酒精得費許多功夫,因此幾個月來,制的著實不能算多。
器皿是搬來了溶洞里的,但李娃不愿意在此當口上,如此多人面前展露出特殊。
有一點奇怪的是,她是自己不愿意制,可那蘇單卻也不曾問她要過。
而就在李娃猶豫期間,有一個名字在宜興聲名鵲起,并最終促使她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