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岳飛又跑去擊敗了犯鎮江的郭仲威回轉,而完顏宗弼也終于離開六合,引兵去往了陜西,李娃野心勃勃的新計劃也還沒理清。
但這并不妨礙她開始行動。
七月庚申,朝廷上得宰臣范宗尹言,張俊自浙西來,盛稱岳飛可用,又有刪定官邵緝亦大贊岳飛屢立功,官家聞之欣然,遷其為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通、泰鎮撫使、兼知泰州。
二十八歲的岳飛,自此獨當方面,躋身于高級將領行列。
四海龍蛇寒食后,六陵風雨大江東。私人武裝岳家軍,正式成立。
歷史上,本該是春風得意的岳飛居然還對官家的任命不滿,呈了《申省狀》,“乞將飛母、妻并二子為質,免充通泰州鎮撫使,止除一淮南東路重難任使。令飛招集兵馬,掩殺金賊,收復本路州郡,伺便迤邐收復山東、河北、河東、京畿等路故地。庶使飛平生之志得以少快,且以盡臣子報君之節。”
著實不知好歹,不識進退,自然也不可能得償所愿。
而如今,被李娃打擊過后的岳飛,到底還是淡了些心思,未被勝利沖昏頭腦。
腦袋不熱,他做事便多了些章法。收到朝廷詔令,叫來幾個心腹,又私下里問一回老吏趙勉,權衡一番,寫了封信給張俊。
不出意外地得到張俊的否定,外加一番語重心長的告誡,自嘲苦笑,搖搖頭,也就作罷,復不再提。
話說他做這些事,李娃都是不知道的,從當頭棒喝般的交談那天算起,二人已是多日未再見了。
消息亦不通。
以至于當李娃行動起來,主動去找岳飛的時候,新鮮出爐的岳防御明顯錯愕了一瞬。
人心復雜,一念之間。好比岳飛起初聽說了李大娘子,心生好奇,繼而再發展到好感,過程中自然樂意虛心求教。
可是“武人不可有功”一句,雖然無可反駁,卻叫岳飛心上起了個疙瘩。
李娃不夠傳統,做不到以夫為綱,他想著自己常年累月的征戰在外,找個女人潑辣些,能鎮家挺好;李娃懂得多、會得多,他也只替她感到惋惜,常想著若她是個男子,只怕封侯拜相不在話下;李娃不肯輕易嫁人,他亦不難理解,不能封妻蔭子,本就是男人的錯。
只有一點,道不同,不相為謀。不贊同他北伐,無論理由有多充分、多現實,多無可奈何,都叫作“道不同”。
他能聽,不代表他就接受得毫無障礙。
不過男女之間,許多時候說不清楚,他這心里疙瘩歸疙瘩,卻也不至于立馬翻臉無情,到底還是見了李娃。
“還未恭喜岳防御大捷。”李娃巴巴跑來攛掇人報國不忠君,當然要擺出個姿態來,甫一見面,便笑吟吟道:“防御高升,自此統領一方,一展抱負,當指日可待!”
把個岳飛聽得一愣,不由哼道:“一展抱負?你不是說......”
“是奴說的。”李娃走近兩步,收了笑,直視他的眼睛:“不過奴還有別的話,統領可愿意再聽上一聽?”
確切地說,是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