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滿萬不可敵。那些冒著箭雨,踩著同伴的尸體爬上城頭來的精銳猛士,自然也不是輕易退得下去的。
宋軍突然爆發的頑強勇氣固然令人心驚,但嗜血的虎狼被激起了兇性,越到此時,反倒愈發兇狠毒辣。
同樣的,正掩殺金軍后背的援軍岳家軍,在度過了最初一段出其不意帶來的酣暢廝殺之后,亦陷入了苦戰之中。
與城下圍攻的金軍相比,岳飛帶來的這一支起家隊伍,人數著實少得可憐,縱使面對的只是分出來的高太保麾下一支隊伍,但精銳對精銳,要依常法打來,成敗至多不過半數。
打破這一切焦灼僵局的,是幾聲“轟轟”作響的雷聲。
三十幾顆震天雷,用一顆就少一顆,可承州若陷,楚州必難,此時此刻,絕容不得岳飛小氣。
果不其然,十顆震天雷扔下去,效果立竿見影。
緊立于督戰攻城的人馬身后,焦急盼望的蒲察鶻拔魯和完顏忒里聽到雷聲,不消旁人回報,便知道是岳飛動用了震天雷,相互對視一眼,心中皆有了數,這承州,今日大概率是拿不下來的了。
所謂決定性的武器,當是如此,一旦動用,交戰雙方,旋即攻守易勢也。
岳飛一戰抵定,護住承州,追殺阿主黑和蒲速里等眾,生擒畢進和高太保,并城頭守軍所獲,共計二十余虜,押送行在。
此戰績,雖遠比不上本來歷史,卻對最終戰略目標——援救楚州,至關重要。
消息傳開,劉光世和金軍,同時嚇了好大一跳。
逆風跑得快的人,見了順風,沖上來往往也極快。王德和酈瓊,不出兩日便收到軍令,緊趕慢趕,率兵渡江向楚州行來。
另一面上,楚州城下的完顏昌,見到從承州退回來的敗兵,眉心一陣突突直跳。
不得不緊急下令,一面嚴命沿途拒守,阻擊岳飛,一面要求前鋒加大攻城力度,務必不惜代價,盡快拿下楚州為要。
卻說岳飛解圍承州之際,其實另有分兵一支,選那二十輕騎之十,故技重施換了行頭馬匹,帶著石宏,取小道,晝伏夜行,趁亂,給楚州送去了三十顆震天雷,并十包肉干、二十袋炒米。
數量雖少,對于正在遭受金軍猛攻的楚州軍民來說,已是雪中送炭,殊為不易之舉了。
趙立拉著姚政的手,感激涕零地贊道:“姚統制實乃真英雄也!”
姚政見他滿臉的瘦削滄桑,身上也盡瘦脫了相,頰邊標志性的箭傷疤痕清晰,眼神仍舊明亮灼熱,心中也是萬般欽佩,恭恭敬敬道:“趙鎮撫面前,可不敢當‘英雄’二字。臨出發前,岳防御囑俺有言,上命已達,援軍就在路上,還請鎮撫忍耐一二,俺們一干廝殺兄弟雖不才,必將竭盡全力,與知州匯于楚州城下。”
趙立聞言復落淚,先拱手向東南,拜謝官家,再向姚政彎腰謝道:“兄弟們不畏敵險,前來解我楚州之圍,無論如何,救命之恩,趙某,都必銘刻于心。”
又言:“某既奉命于此,誓死守,不敢負國家!”
轉頭吩咐部下:“聽到了吧?都警醒著些!外頭岳防御但來,你們且聽我擊鼓,里應外合出城殺敵。”
“吃了人岳防御的米糧,可別叫人小瞧了去!”
底下士卒轟然應諾,笑聲一片,籠罩楚州數月的壓抑氣氛,蕩然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