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嚴木瞪出的眼球驚慌失措的大叫,引得現場很多人都朝我的方向看過來。
嚴木的娘緩緩抬起頭,用她哭的紅腫的像個核桃的眼睛向我看來,眼神中似有一絲責備,責備我擾了她兒子死后的清凈。
“阿……阿姨,您快來看”我拉著背在身上的書包袋子,一手指著嚴木的尸體,被嚇得語無倫次,”木木木頭他……他眼珠真的在動。“
嚴木的娘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也不起身,就在原地低聲道,
“虎子,阿姨看你和木頭從小是一起長大的關系,允許你來給木頭磕個頭,如果你再這么胡言亂語,阿姨可要送客了……“
話正說著,嚴木的兩個眼球突然就“咕?!币幌伦訌难劭衾镎麄€掉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我的腳邊,停下來的時候黑色眼球的角度又是恰好注視著我的方向。
長這么大我哪見過著陣仗,當即腦子都短路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腦子一片空白,嘴巴張了張楞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在場的長輩想必也是看到了這個場景,幾乎都楞在了當場,稍微有幾個懂點那種事的則在竊竊私語。
“木頭,木頭你是死不瞑目啊……”
木頭的奶奶突然哀嚎一聲,就暈了過去,身邊的男人女人一邊掐人中,一邊喊著“救人”,一邊哭著木頭的慘狀,突然亂成一團。
我看著眼前木頭的眼珠子,兩腿哆嗦得就差點沒跪下去了,往后退了幾步,定了定神,扭頭就沒命似的朝村子里跑了起來,把身后哭喪的隊伍越甩越遠。
跑了好一會,慢慢開始感覺到身上行囊的重量了,漸漸地我也就放慢了腳步,不過距離我家老宅還有三四百米的距離,村子里黑黢黢的,這個點基本上家家戶戶都到了睡覺的點,只有不遠處一戶人家還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戶人家好像是當年李老師的家。
我就繼續朝著光亮的地方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李老師的宅子,里面掛滿了白布、白圍帳,院子地上扔的是亂七八糟的紙錢。按照我們村上的習俗,路過有故去的人家門口,得要進去磕個頭才能過去,加之李老師是我小學時候的語文老師,本著對先生的緬懷,我跨進了李家,理了理自己一路狂奔稍顯凌亂的頭發。
我走進來環顧了一眼,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大堂亮著明晃晃的白熾燈,在這大晚上還有點怪滲人的。
大堂正中間赫然放著李老師的新靈位:先考李月林之靈位。
靈位后是按照傳統習俗掛起的圍帳,而藏在圍帳后面的,想必就是李老師的棺木了。
“原來李老師原名叫李月林啊?!?/p>
我一邊嘀咕著終于知道了李老師的名字,一邊在他的靈位前扎扎實實的跪下,磕了四個響頭,也算是感恩他當年對我的諄諄教誨了。
行完禮我起身就準備往自家老宅走,一邊走一邊不自覺的回憶起李老師教我的場景。
“嗐,其實李老師人也一直挺好的,溫溫柔柔的,對我幫助也不算少?!?/p>
我一邊回憶一邊喃喃自語。
“可不是嘛?!?/p>
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一聲格外輕快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十四五歲小女孩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應我的自言自語。
“誰?”我根根汗毛都佇立了起來,毛孔都快穿了,“誰在說話?”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也沒人再回應我了。
我尷尬的自嘲的笑笑,
“嘿……嘿嘿,肯……肯定是我太累啦,趕……趕緊回去洗洗休息休息。”
然后硬著頭皮又是往自家老宅一路狂奔。
好容易跑到自家老宅門口,卻突然絕望的發現這老宅子因為年久未有人居住,早就長了好些雜草,人都很難通過,跟別說居住了,都不知道屋子里得臟成什么樣子。
可是這個點了,也不知道該去哪里?,F在的我累得只想找個地方倒頭就睡,然而這老村子里別說酒店了,就連家客棧都沒有。
“算了算了,高低我以前也是住在這里的,稍微擦擦灰塵將就著住一宿吧先?!蔽野参恐约?,
“明天再想其他的辦法好啦”
我這么想著,撥開大門口的雜草。
這大夏天的,因為雜草叢生,蚊蟲也顯得格外的多,不一會胳膊肘上就被叮了幾個大包。
推開老宅的門,拉開電閘,點上燈,屋內的整潔程度讓我大吃一驚。
“我去……這么干凈?”
這屋子里面與外面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干凈的就好像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一樣,連燈罩子和電風扇上都沒有一絲灰塵。
“難道是我娘和隔壁大嬸說過我要回來的事情,大嬸來打掃的?”
我一邊放下身上的書包,一邊四處摸索,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淺喝了兩口,轉頭就拿上浴巾和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我特地還在水里滴了幾滴風油精,不僅神清氣爽,而且還能防蚊除蟲,我更是格外喜歡用這個水洗完之后身上那種淡淡的百蟲不侵的味道。
滿意的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我穿著大褲衩子就往床上躺了下去,翻著眼睛回憶著今天發生的這些不可思議卻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我醒來的時候,我的小靈通在叫個不停。
“誰啊……大早上打電話……”我不耐煩的嘟囔著,閉著眼睛伸手在床上摸索著找手機。
突然就摸到了一個黏糊糊、軟綿綿的東西,我忍不住捏了捏。
嗯?什么玩意兒?。?/p>
我拿到面前,勉強自己睜開困絲懵懂的眼睛。
臥槽??眼球??
等我反應過來,我像觸電一樣把手上的東西甩開了老遠,整個人彈跳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人就好像在做夢一樣的云里霧里。
得虧小靈通的來電提醒把我從朦朧中叫醒。
我按住自己抖得不能自已的右手,強迫自己按下了接聽鍵,“喂”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對面就開口了。
“喲,聽說你提前回來啦?”
對面是戲謔的口吻,這聲音一聽我就知道是昨天給我電話的那個“阿良”,
“行啊,既然提前回來了,那么我們也提前開始吧。“
“什……什么提前開始?”我還沒從剛才的恐懼中緩過來。
“那就今晚八點,村口不見不散”
“怎么今晚?”我對于突然改變的計劃有點不滿,畢竟我向來是很討厭計劃進行臨時變動的。
可是對面好像并不在意,
“哦對了,帶上你剛才拿到的東西?!?/p>
“什么東西?”我一臉疑惑。
對面頓了頓,
“你捏到的眼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