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青堯早有計劃建造聚靈陣,那選址何處也早有安排,然這地方,卻令人大為意外,選在了遙梔山山底煉器之地熔爐。
要建這么個絕頂大陣,遙梔山的幾位長老是不可能不知道的,當然,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傳將出去,恐受人妒忌,遭受破壞,特別是魔道,豈容遙梔山越發強盛?青堯和三位長老還商量過,就連山中弟子也都不告知。
可這選的地方還是讓主理山門事物的洛悠,也就是青堯的師妹覺得奇怪,不由問道:“掌教師兄,為何要將聚靈陣建在地底深處?”
言下之意,聚靈陣深藏地底,于收集靈氣會不會有阻,青堯解釋道:“我將聚靈陣選在熔爐,便是看中其夠隱蔽,如此,就算有人知道遙梔山有聚靈陣想要破壞,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法陣在何處,我們也就有足夠的時間對法陣加強防御了,另外,正因熔爐于地底深處,才能從地脈中汲取能量,可提升法陣威力。”
洛悠表情敬佩。“不愧為掌門師兄,所慮周全。”
清明也欽佩不已。“是啊,我遙梔山有此等法陣,不足以外人知也,還是要隱蔽些好,否則,就是惹人妒忌,引火上身。”
“不錯。”向來嚴肅的青平說道:“欲圖山門長久,聚靈陣的事當為遙梔山秘傳,往后,也只能讓歷任掌教知曉。”
“我也正有此意,除開你我師兄妹幾個,余者盡不可知。”青堯贊同道:“我會帶著座下弟子秘密修造,近段時間,不得讓人踏入熔爐煉器,望兩位師弟和師妹告訴門下弟子,就說,熔爐要遷址,至于遷于何處,兩位師弟和師妹擬定就好。”
“遷址熔爐是個好辦法。”洛悠頷首道:“我們可以告訴門下弟子,就說現在的熔爐地脈不穩,恐哪天發生爆炸,為保安全,需得回填,這樣,也就有理由禁止弟子們入熔爐煉器了,另外,建造新熔爐需要時間,還能吸引弟子們的注意,便就無人去管原來的熔爐是怎么回事兒了,掌門師兄和諸位師侄也可心無旁騖的修造聚靈陣。”
青明也表態道:“掌門師兄放心,我和青平師弟,洛悠師妹必會將此事處理妥當。”
作為遙梔山長老,自然想師門傳承永續,不負先祖,青平趕緊補充說:“聚靈陣事關山門千秋萬世,掌門師兄盡管把心思花在聚靈陣上,其余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青堯展顏淡笑。“有兩位師弟和師妹從旁協助,我自是安心。”
不幾日,門中發布公告,因熔爐地脈異動,恐有爆炸危險,經掌教和三位長老協商,決定回填熔爐,以保山門安全,其間,熔爐入口設陣,嚴禁弟子靠近,若明知故犯者,當即逐出師門,而新熔爐將會在后山的蒸云泉進行挖掘建造。
所謂的地脈異動,天賦受限的普通弟子如何感知得到?而天賦超絕的弟子,又全在掌教和三位長老座下,青堯的弟子們曉得是何因由,可他們是參與聚靈陣修建的人,自是不會說出去。
三位長老的弟子雖不知真正的原因,可他們資質出眾,還是能看出些微端倪,卻也僅限幾個火靈根弟子,然縱使他們能看出熔爐是否有地脈異動,也不敢擅自妄議師門決定,只會悄悄詢問各自的師尊,他們的師尊也肯定會給他們一個合理的答案,比如,掌教青堯為火靈根,需得在地火旺盛的熔爐閉關,才可一舉飛升,這些弟子就大可認為,是青堯怕門下弟子覺得他以一己之私,影響了門下弟子煉器才拿地脈異動作為借口,是了,修仙界第一人的聲名,可不能有絲毫損毀。
而蒸云泉是一處極熱的溫泉,泉水燙得可以煮熟雞蛋,那么,在蒸云泉下必然就有地火巖漿,新熔爐選在蒸云泉無可厚非,因而,所有弟子都以為熔爐下的地脈確有異動,師門是為保護遙梔山的穩固和弟子安全,才將熔爐遷往蒸云泉的。
當然,這么些天過去,君長也在人群露過面,不僅遙梔山驚訝君長被困洞天福地還能活著回來,這消息一經傳出,整個修仙界也是為之震撼。
然而,君長的名字響徹修仙界時,君長尤不自知,已同諸位師兄妹進入了熔爐,開始修造聚靈陣。
熔爐里巖漿滾滾,依然燙熱無比,可于這些修為都已入了金丹境的弟子來說,稍稍施展個法盾,就與這熾烈的空間隔絕了,即使十一云熙和十二君成尚沒有凝結金丹,可他們的修為也完全能抵擋熔爐里的炙熱,大不了體內的靈力比起金丹境來說少了很多,卻也可以通過吃恢復靈力的丹藥補給,而且進來熔爐后,他們兩個就已經服用了好幾顆青堯給的丹藥,如此,他們靈力消耗的速度幾乎可以和恢復持平,也就是說,靈力消耗可以忽略不計。
聚靈陣非同一般斗法時的法陣,所需材料頗繁,而青堯早就開始計劃聚靈陣的修造,自然是備齊了所有材料。
金靈根的君拂從青堯那兒得了一塊隕鐵,這塊隕鐵有四尺長,五指寬,重百斤,足可以打造兩件堪比仙器的神兵,其角料都可以造很多暗器類的兵器,這世上有很多天材地寶,可天外隕鐵卻十分少見,如此大的隕鐵,當真是可以傳世的寶物了,不過,這塊隕鐵只是用來作為聚靈陣陣腳之物。
木靈根的君禹則領到了小腿粗,近乎一丈長的瓊芥木,君禹咂舌,這顯然是瓊芥木的樹干,這怕是把瓊芥木的樹都連根拔起了,才挑了這么一截又直又長的出來吧。
連云漫都有些驚訝了,自己入主這具身體后,君禹曾拿過一截瓊芥木給自己,那截瓊芥木只有筷子粗細,后被君長用來同游龍鞭一起熔煉成了而今戴在自己頭上的發簪緋妝,能與仙器熔煉在一起的瓊芥木,珍稀程度不言而喻,眼下用來做陣腳的瓊芥木又粗又長,如何不叫人驚訝。
水靈根的君澤領到的東西讓君澤和云袖都有些意外,竟然是水靈珠,雖不知是不是從洞天福地里找來的水靈珠,但這東西所散發出來的能量,確實同君長為他們從洞天福地帶回的水靈珠一樣,然而,卻比君長帶回的水靈珠所含的水系威能大了不知多少倍,若將此煉器,必堪比仙器。
土靈根的君凌領到的是一枚印章,四方如巴掌大小,看著剔透晶亮,與頂級玉石無異,不尋常之處在于,這印章當中赫然封印著一只玄龜,玄龜乃神獸,封印于這印章里,不難看出這印章實屬仙器了,若是用這印章施術,定能造成山崩地裂。
而火靈根的君長卻什么也沒領到,青堯跟他說:“用以西離方做陣腳的,便是你的玄霄劍了。”
說來,玄霄劍是青堯送給君長的佩劍,玄霄劍亦是屬于仙器,為青堯早年所用,在收君長入門后,尤為器重,便把玄霄劍傳給了君長。
縱為至寶,也是由師尊所贈,君長自是沒有不愿,他的目的從來就只有云漫,為遙梔山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償師恩。
金木水火土五個方位陣腳所需的寶物,無論哪一樣流落世間,都會是世人爭搶的東西,可想聚靈陣是何等的空前絕后了。
君拂和云瑤去往東震位,也就是金所在的方位,另君禹和云漫去了艮西,君澤和云袖去了北坎,君長和云衣到了西離,君凌和云音到了南坤,既金木水火土五個方位的位置,此外,青堯站在當中,而云熙和君成則立于他兩側。
云熙手里抱著一把長劍,長劍溢散著勃勃生機和靈力,似源源不斷。
君成手持一柄長槍,槍尖通紅,仿若被炙火燃燒,不用刻意感知,便曉得這是一柄不亞于仙器的寶物,其火系威能甚至比君長的玄霄劍更強,另云熙手里靈力外溢的長劍,也非尋常法器能比。
最后是中心的青堯,卻是什么法器法寶也未拿。
君長和在云衣在西離位站好,等著其他師弟師妹到相應的方位和青堯的下一步指示,其間,前世為土靈根的君長雖沒見過這聚靈陣,但隱隱產生了疑惑,密音傳于云漫,說:“漫漫,我們所處的五個方位即是五行之位,每一個方位皆屬一個法陣,師尊于陣眼處,當是欲將五行歸一成一個大陣。”
聽到他密音云漫有些意外,回道:“聚靈陣可使遙梔山后世千秋萬載靈氣充裕,五行歸為一陣,正好說明此陣是前所未有的絕頂大陣。”
“不是,漫漫,你先聽我說完。”君長面色無異的道:“你看十一手里的劍明顯是用來恢復靈力的寶物,而十二手里拿著的長槍一眼就能看出是火系仙器,若說五行歸一奪天地造化可聚靈氣,但也需五行相衡方可,但現在顯然是五行能量不均,如此排陣,難以歸一呀。”
云漫語氣些微輕視。“師尊他可是修仙界第一人,這世上有誰能與他相比?我知道你善法陣一道,可你總不能認為你比師尊還通曉此道吧?”
君長于法陣一道可謂是爐火純青,說句不好聽的,現今的修仙界,怕是沒人能與自己比肩,縱使從未見過聽過的法陣,只要稍加觀察,也能看出個七八分來,眼下這個法陣雖精妙,君長不能一眼看出端倪,卻還是能從五行布陣中找出五行的失衡來,這樣,聚靈陣能不能聚集靈氣還有待商榷,君長不得不有些猜疑。
只是,君長也不能明言前世的自己是土靈根,對法陣可不止是通曉而已,只得密音說道:“當然不是,我就是覺得五行有些失衡,若要五行歸為一陣,陣眼處也該有五行對應才是,還有,聚靈陣聚的是天地靈氣,但熔爐里明顯只有火和土的能量,五行缺三,便不能借助天地五行之力,也就達不到五行相融的條件,況且......”
話未說完,大家伙已經站到各自位置,青堯也開口說話,云漫趕緊密音道:“別說了,師尊能位于修仙界頂端,自有他的能耐,我們聽命行事就好。”
君長不好再多言,同其他師弟師妹一樣靜聽青堯安排。“聚靈陣建成需一月時間,中途不能停歇,現在,你們可服下辟谷丹了。”
尋常法陣只要把陣旗插在陣腳上就行,手上準頭高的人隨手一拋,就能瞬間布陣,自己就能做到揮棋布陣,而且建個護山大陣都只要十天半個月,聚靈陣要花一個月來建造,著實有些太久了,云音不禁嘟囔了一句。“要一個月這么久么?”
聲音很小,可在場皆是金丹境,哪有聽不到的,她跟前的君凌立馬遞個眼色。“照做就好了。”
這邊話音剛落,青堯就睇眼過來。“為師知道,在熔爐待一個月的時間還要消耗靈力布陣,你們會很辛苦,可辛苦在一時,福澤在后世,往后為師不在了,你們接手遙梔山,也會輕松很多。”
云音急忙恭敬道:“師尊,弟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沒有見過需耗時一月之久才能建起的法陣,一時有些驚訝罷了。”說完,連忙喚出儲物戒里的辟谷丹服下。
見狀,大家伙也忙把辟谷丹服下,等著青堯繼續安排。“接下來,你們需要把這些法器熔于這法陣之中,使五行之力同法陣融為一體,方可永世存續。”
原以為這些寶物只是用來壓陣的,沒想竟要熔了這些寶物,這些寶物說是法器,可修煉至他們這個境界,哪能分辨不出這些寶物已是仙器級別。
眾人原就詫異師尊從哪兒找來這么多仙器,現在還要把這些仙器給熔了,這如何不讓人驚異,須知這世上數得上名字的仙器不出十件。
云瑤實在沒忍住。“天,會不會太暴殄天物了!”
“若非至寶,何以撐得起聚靈陣?”她對面的君拂開口說:“師尊為了師門尋這些寶物不知辛勞幾何,我們只需依命行事,也算是為師尊分擔了。”
云瑤噤聲,不敢再言,君澤咬了咬唇,還是不由問道:“師尊,弟子雖已入金丹,體內的靈力與過去相比,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可是,弟子仍有一個疑問,敢請師尊解惑。”
“你說。”青堯朝他微一支頜。
“師尊。”君澤躬身,斟酌著要說的話不能有反駁青堯之意,縱然自知這些寶物都是仙器級別,卻還是順著青堯口中的法器說道:“這些法器俱是極品,要熔化這些法器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不行,而且中途還不能終止,否則怕是要前功盡棄,可我們的靈力根本就支撐不了這么久,就算事先服下恢復靈力的丹藥,但恢復是肯定跟不上消耗的。”
“不必擔心靈力不足的問題。”青堯看了眼身側的云熙。“云熙手里的這把劍乃孕靈竹所鑄,會同你們一起熔煉進法陣里,屆時便有源源不斷的靈力讓你們恢復。”
難怪會覺得云熙手里的劍有那么強的生機和靈力,孕靈竹這等只聞其名不見其影的天材地寶,珍惜程度比眼下其它寶物還要珍貴,云漫心道:果然如君長所言,這把劍是用來恢復靈力的,而這些寶物青堯連個名字都沒說,可見這些寶物從未出過世,也就是說,盡都是青堯私藏,他到底是如何得了這么些寶物的?
今天本就被這些難得一見的寶物要用來熔煉驚得不輕,沒想這把劍的來頭更大,云熙抱劍的手都不自覺的緊了緊,心想師尊把這樣艱巨的任務交給自己,自己一定不能有負師尊的信任。
如此,君成手里的長槍,當也是絕無僅有的寶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