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樂成的提議表面看似戲言。從深處想,反倒對他們是有利的。好歹那突然多出來的伽藍柔郡主,是正宗的皇室血脈。萬一自家的主子與她,有幸在姻緣大陣中撞親成功,那么成為郡王的機會,可比之前三人嫁一女時的機會大多了。若能誕下至親血脈,與婁伽藍國綁在一起,豈不是最牢不可破的聯盟。
想到這里,兩人悔得腸子都青了。剛才只想逞口舌之快,胡亂說了一通。這下可好了,此時騎虎難下,又無什么良策。真是搬起石頭沒砸到別人,反倒砸傷了自已的腳。
何圖目光朝自家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未撤回,慕芷軒便開口道:
“我的臣下有些唐突了,在下替他賠罪!”起身拂袖,深深的對女皇施了一禮。
“芷軒殿下客氣了。之前,朕就有言在先。今日之宴,言多無罪,言失也無罪,又何來賠罪之說呢。”
“多謝陛下寬宏大量!”施完禮,他轉頭溫聲道:“何大人,說了這么多,口不渴么,還是過來陪我喝一杯吧!”
“遵命!”何圖大人快速的從宴席中心退到了慕芷軒的身旁。此時,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猛然響起,那聲勢恨不得能把人的,心和肝肺都咳出來。玉靈公主花容失色的驚呼了一聲:“哥哥!”
加木大人杵在宴會中間,眉峰一轉,拱手一揖“失禮了!”撒開腳丫,快速的跑到玉瀲湫身邊,雙手輕拍他的后背,急呼道:“殿下!殿下!”
“快宣御醫上殿!”
女皇一聲清吪,幾名頭發花白的老御醫,擰著藥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還未行禮。
“快,給玉靈國的皇子把脈!”
老御醫們忙掉轉頭,擁向那咳得似乎只剩一口氣的皇子身邊。
把脈的把脈,扎針的扎針,場面又亂成了一團。
旁邊眾人見此情景,又悄悄炸開了鍋。
“這玉靈國誠意還真是足夠啊,竟將一個半死之人送來了。”
“是啊,這豈不是欺我婁伽藍國的郡主嗎?”
“啊,我聽說,原本這玉靈,是有三位皇子未婚的,原定的并不是他。可老皇帝的詔書還未下,那兩位皇子就火速大婚了,有一位更甚,連孩子都抱上手了。”
“竟有此事,可那孩子哪來的?”
“聽說,是府中被臨幸過的丫頭所生的。”
“真是可笑至極,那種人所生之子,又怎能入皇籍?”
“難怪啊,玉靈沒人了,才把這個病秧子送來。”
“真是豈有此理!”
“那南國的太子,身后不也是女人成群嗎,他怎么就有臉來了?”
“哼!他雖花名在外,卻無一個女人正式入過府。當然,就能討著便宜來了。”
雖是極細小極細小的私語聲,但落在武動修為達到一定程度的人耳里,就如同在自已耳邊低聲說話一般,聽得清清楚楚。
藍靈心隔著幕離,輕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一幫身為朝臣的一群男人們,在私底下也如此八卦。只是,可惜了那玉瀲湫......
咳嗽聲終于弱了下去,幾位老御醫收拾好藥箱,朝女皇施完禮,略帶惋惜的搖了搖頭,退了下去。
玉瀲湫喘勻了氣,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
“陛下,瀲湫失禮了,煩請見諒!”
“無妨。殿下先好好休息一下!”
女皇安撫完玉瀲湫,目光掃了一遍眾人,剛才在宴會中間還亂成一團的人群,此時唯有樂成一人還立在那里。
樂成得到女皇的許可,又道:
“老朽剛才所提的議案,看來還是得搬到臺面上來了。雖然欠妥,但也不至于辱沒了各位郡主和皇子殿下。那個紅鸞夙命姻緣大陣可是老祖宗開的先例。在我們婁伽藍國,老朽的族人依然還在遵循著這種上古遺風。”
“不知在座遠道而來的貴客,是否還有更好的良策。若有,不妨現在就提出來,也好解我婁伽藍國燃眉之急。我陛下早已下口渝,言多無罪,言失也無罪,若有更好的良策,老朽感激不盡!”
樂成大人慷慨陳詞完畢,四下一片靜悄悄。
藍靈心皺著眉心,看來這紅鸞夙命姻緣大陣極有可能要會上一會了。不過倘若女皇陛下真的同意這所謂的“撞親”之禮,那時的她,或許還能正大光明的借機脫婚而出。
“沒有良策嗎,只有老朽獻丑了嗎?”四周又是一片靜默。
樂成大人遂一轉身,恭敬道:
“陛下!”
女皇微笑著點了點頭,抬手示意樂成歸位。她目光閃閃,灼灼其華。
“不知三位皇子殿下,對我婁伽藍國禮部尚書樂成大人的提議,覺得如何?是否合心意?如不愿,三位皇子不用客氣,畢竟是終生大事,我不想有人因此事而受到半點委屈。”
語調溫軟,如同一位母親對著自已心愛的兒子。
“陛下,我有一疑慮。”
“請講。”
炎烈目光深凝的看了一眼眾人,冷然道:
“樂成大人的提議,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我雖是一粗莽之人,卻也是相信緣份的。”說完,他的目光若有深意的朝藍靈心的方向看了一眼。
慕芷軒沒錯過,炎烈話語間的小動作。冷傲的臉,愈發顯得冰冷起來。
“我贊成樂成大人的提議。只是我擔心,在這撞親過程中,婁伽藍國如何保護我等進入姻緣大陣之人的安全。如何又能保證,在撞親過程中有絕對的公平性。如有人故意破壞規則,或者惡意挑畔,借機生起事端,又該如何應對?更重要的一點,我想明確的知道,兩位郡主對此事,是何看法?”
女皇贊許的輕點了點頭。
“素聞普羅希的炎烈殿下是位能征善戰之人。今日一見,才知殿下的才思竟也是如此敏銳,心思慎密得絲毫不遜于任何一位謀士。能得你為婿,是我婁伽藍國的幸事啊!”
“女皇陛下謬贊了!”
炎烈第一次,在如此眾多的人面前,感覺臉有些微燙了。
怎么回事?從小到大,他都是被夸著長大的。若論不好意思,三歲時,他就該有了。何來到了現在,屈屈一句夸獎,竟讓他覺得如此不自在了起來。
難不成,他真如克桑所言,不正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