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憑什么相信?這世間除了你,沒有一人會真正相信我!”
女皇陛下情緒失控的推開伽藍若,漆黑的雙眸,一瞬間變成赤紅,滿頭的青絲在轉眼間變成了赤紅色。
“朕現在這個模樣,你說,還會有人相信我嗎?”
伽藍若用盡全身力氣,直撲過去,用力地緊緊抱住快要發狂的女皇陛下。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哈哈哈!你相信有什么用?你馬上就要死了,一個死去之人的信任!對我沒有絲毫作用。我早就不該信你的,若不是你阻止,我早就應該揮兵殺入三國,奪得印信,取出魄珠,打開天之眼。你也不至于淪落到今日,這番模樣!”
“陛下!你若執意如此,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伽藍若堅定的抬起臉,目光灼灼的盯著處于發狂邊緣的女皇陛下。她目光焦灼,心底一橫,舌尖抵在牙根處,雙眼一閉,齒間用力。
“不要!”
女皇飛身定住了伽藍若的穴位,瞬間恢復了黑發黑眸的容顏。
“若!對不起!我差點又一次害死了你!”
她緊緊的擁住伽藍若,如孩子般大哭了起來。伽藍若被她定住,無奈口不能言,聲不能語,只能干著急。
依這姑奶奶的哭勁,不出一秒,無桑和靈韻便會趕來,那她所隱藏的一切,豈不完全白費功夫。
“你放心好了,這個宮殿關上大門,里面打雷,外面都不會聽見,不會有人知道你我的。嗚......”說完又哭開了。
伽藍若頓時松了一口氣,是的,她怎么給忘了。這個雍和宮當年還是她,提議督造的,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竟然如此不小心的給遺忘了。
果然,關心則亂??!
不知多久,抽泣聲停了下來。伽藍若望著,哭得釵環歪落一地的女皇陛下,不禁失笑。
很多年以前,她與她初見時,似乎也是這么熟悉的一幕。才有了后來與她牽扯不斷的孽緣。其實,她不知道,自已也會崇拜她吧!在經歷了,那么多的不公后,并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如她般,一如既住的率真,一如既往的信任,一如既往的因那小小的一個愿望,十幾年如一日的默默堅守付出。這份執著,她自嘆不如。
她并不欠她,是她虧欠了她的!
“哭夠了嗎?陛下!”
“若陛下發泄完了,可否容臣相求一事?!?/p>
女皇胡亂的整理了一下妝容,可惜已被毀得太徹底。無奈,她只有起身在輿洗盆里凈臉。
伽藍若也起身,無言的遞上凈臉的毛巾。女皇胡亂的擦過臉,甩手扔入盆內,頭也不回的坐在梳妝臺前,對鏡梳妝。
伽藍若無奈的彈落掉,身上被洗臉巾濺出的水珠。她最羨慕她的,便是這份無畏的灑脫。即便她曾經痛失了她最愛的人。她依然頑強的、堅定的、盡全力快樂的活著。遵守著與他曾在一起時的承諾。若換成她,或許,在那最痛苦的一刻,她早就懦弱的相隨而去,哪還管自已曾經答應過什么許諾!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姑奶奶的淚水,終有一日,會被你,折磨得干透了!”
伽藍若抿唇輕笑,拿起妝臺上的玉梳,輕輕的梳理那烏黑的秀發。
“青陵山,明月洞內,我放了一件很重要的寶物在那里。若哪天,我真的不在了,你便去那處領回來吧?!?/p>
語畢,輕輕的從頭上拔下一個梅花形狀的珠釵,置于桌上。右手輕梳那滑順的烏絲,悄無聲息的將那隱藏于黑發間的白發掐下,籠于衣袖中。
“這九孔梅花釵,是信物,你拿出此物,守山的童子自會放你進去!”
“什么東西,那么神秘?你不會又坑我吧!這輩子我已栽在你手上了。我可再也沒有另一輩子給你手上了。”
伽藍若聞此言,不由輕笑了起來。
“怎么?你怕了?還是后悔了?”
“兩樣都不是,只是你一向都太難測。我每次遇你都吃虧,當然要防著點。”
女皇微紅著臉,無力申辯!從她們相遇開始,似乎一直都是她在引導著她。雖自已的年齡比她大??伤試@,自已在任何方面,確是不如她的!雖氣悶,卻也沒有辦法。她這樣的女人,生來就是被人仰視的!
“陛下!微臣確了一事相求!”
“你!”女皇睜圓了眼睛,凝著鏡中伽藍若肅然而認真的神情,謙恭的態度。她知曉,她所求之事,定是慎之又慎!
“講吧!”她輕嘆了一口氣,她不愿見她如臨終托孤般的神情,那謙謹的態度,更是深深砸痛了自已的心。
“若我某天不在了,肯請陛下無論使任何手段,都要務必阻止,我的夫君相隨于我身側!”
“為什么?。俊迸鼠@詫道,目光轉暗,若真要死,有人相隨,總好過孤孤單單!
“你也曾深愛過吧!若有一日,時光倒流,是你先他而去,你是否也愿他隨你而去?”
“我愿!我為何不愿?!”女皇眉眼一厲!
“我本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人,偏因他的不忍心,設計讓我獨留世間,被你牽絆住!若我先他而去,我必愿他死個百次、千次、萬次的相隨于我,才能消我心頭之恨!他一廂情愿的想讓我活著,卻不知,這種沒有他的活著,卻比陪他死更難上千百倍!他何其殘忍!留下我如此痛苦的活在這,沒有他的世間??!”
“伽藍若,你果真也是個狠心絕情之人??!如此痛苦,你竟想生生拋給你最愛的人么???”
“我!......”伽藍若驚愕當場,手中的玉梳滑落墜于地上,碎成數段。一行清淚婉延而下。她強撐著身體,彎腰拾起地上摔成數段的玉梳,唇邊扯起一縷破碎的笑。
“有心兒在,他們應不會恨我的!痛苦的活著,總比沒有任何希望死了的好!我想讓他們活著,哪怕是痛苦的,活在這世間也好!”
“你可真是,又自私又殘忍!”女皇起身離開梳妝臺,不忍看鏡中人的悲戚。
“既是你所愿!便依你!但你也應該知道。你的那幾個男人,沒一個是好招惹的主,我可沒把握能制住他們!”
“謝陛下隆恩!”
“哼!”女皇理都不理,剛才還心碎不堪,現在又能低頭淺笑的人。她果真是視生死若無物了么!
她拂袖走上棋桌,目光幽暗,這種事情,她決不容許它,再一次發生在自已眼皮底下,天意么?命運么?她全都不信!此生,她只信她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