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擋到我了!”一道溫和有禮的男聲響起,他的手長,也比胡黛玉高出一個腦袋。
在胡黛玉心里默念不好意思,并稍微往旁邊移動半步的同時,一股香風吹拂而過,張貼在劉府大門上的告示被男子揭下。
男子左手食指并中指,夾著薄薄的紙張,他一眼都沒看內容,好似早就知道這懸賞告示上邊的內容,又不合時宜的輕咦一聲。
大概連老天爺也偏幫著這個運氣極佳的男子,他好巧不巧的在劉老爺要出門之時揭下告示,還當著劉老爺的面,發出那一聲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咦”。
劉老爺眸光一暗,面色一沉,說:“你二人一起的?”
“那就先隨外府管家去沐浴更衣,用個飽飯,睡個好覺,明日再查找真相也不遲!”劉老爺扔下話,行色匆匆的走了。
劉府有兩個管家,一男一女,都被賜以劉姓,意思是他們都是劉府的家生子,生在劉家,吃也在劉家,也在劉家長大。
外府管家是位年過半百的大叔,單名一個忠字,府中上下都稱他一聲忠叔。
劉忠,人如其名,是個老實本分又忠心耿耿之人,做事也一板一眼。
他一直恪盡職守的守在兩間相鄰的客房門前,離他不遠處還有一個專等著他下令傳飯的小廝。
“你一個臭乞丐,跟著我做什么?”男子捂著口鼻,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下狠心翻臉趕人走。
胡黛玉剛要反駁,就聽到男子冷著臉警告道:“想來你也無非是想借著本大爺的光,蹭口飯吃,本大爺懶得跟你這種臟東西扯皮口水戰,你……本大爺先去沐浴更衣,你隨后也得洗哈,臭死人了!”
洗澡?
胡黛玉可不敢洗澡,她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該賭一時之氣,非跟在這狂妄自大的男人身后進劉府。
以她目前對這片大陸的認知,尚不足以讓她自保,更別說是查案。
好吧,認命吧!
她現在還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又如何能強求不屬于她這類怪胎的泡沫?
“這位……公子,是我照顧不周,怠慢了您?”劉忠堵在門口,大有一種“只要胡黛玉敢走,就得從他身上踩踏過去”的大無畏氣勢。
胡黛玉正頭疼,那個男子已經穿著整齊,站在門后的陰影處,說:“他是我幾年前在路邊撿的,又聾又啞,我看他怪可憐的,一直也沒舍得趕他走。他身上看著臟,其實是他身患怪疾,臉上手上屁股上都是毒瘡,不時的流膿,散發惡臭,就得披這沾有特殊藥膏的衣服才保住小命!他,不礙事的。你喚他……玉帶,玉帶是個好名字!我呢,姓裴,名玉佩,也是個好名字!”
這還,好名字?
信口胡謅,滿嘴跑火車,絕不是個好人!
關鍵是劉忠不僅徹底信了,他還拿一種“敬佩裴玉佩是個好人”的柔和目光看待裴玉佩,認真的詢問道:“裴公子,玉帶公子,是否需要現在用膳?”
胡黛玉低垂著頭,計算著時間。
要是他們現在趕去找到美嬌娘和扈多肉的話,興許這個劉府新娘子頻頻神秘消失的案子也就能輕松告破了!
“不……?”裴玉佩話到嘴邊,就因站在光里的胡黛玉朝他這個方向挪動一小步,而變了臉色。
裴玉佩咬牙切齒的說道:“沒有那戶人家這么早就吃晚飯,你……?”
“兩位公子是府中貴客,無需多禮,想什么時候用膳都可以,想吃多少也可以,想吃多幾頓也可以的。包括,洗澡換衣裳!”劉忠說著,立刻擺手示意小廝去多備幾套干凈的衣裳。
“咕嚕咕嚕咕嚕!”胡黛玉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大叫,雖然替她省去開口說話的麻煩,但這讓她無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尷尬!
要命的尷尬!
裴玉佩卻笑了!
他眉眼舒展,放松淡然的說:“我們愿意聽從劉老爺的安排行事,今日不查案,就是……我這兄弟沒見過世面,想去走走看看。啊,我們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隨便走走也容易沖撞到府里公子小姐,就當我們是去廚房挑選自己想吃的菜肴。老爺問起來,忠叔也有理由推脫說是我們胃口大,非要闖廚房找饅頭吃!”
這一番話,被裴玉佩情真意切的說下來,劉忠再有意阻攔,也都顯得有點理不直氣不壯。
不得不說,胡黛玉還挺佩服裴玉佩這厚臉皮的程度,什么話都能說的那么冠冕堂皇。
劉府廚房是個極其重要又敏感的地方,管理也嚴格,會有專門人負責看管打理。
即便是府里的主人和下人,也從不在廚房附近現身,都是由一位美廚娘幾乎全天候都在廚房里,統領廚房內三十三人,安排所有人的飲食。
才走到廚房附近,劉忠便止步不前,面露難色。
府里廚房地位特殊,連接外府大門及內府后門構成半環形,唯有美廚娘才有出入自由。
“聽,這是什么聲音?”裴玉佩煞有其事的在唇邊豎起食指,像是竊聽到里面什么不得了的聲音。
劉忠心中警鈴大作,說:“什么聲音?我沒聽到什么聲音,會不會是裴公子聽岔了吧?許是外面吹進院子里的風聲,不足為奇!”
胡黛玉見裴玉佩被劉忠死死的攔在廚房門外,她想著秀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就直接往里闖。
劉忠的忠心毫無質疑,他沒躲,卻也受不了胡黛玉身上臭氣熏天的氣味,險些岔氣暈倒。
裴玉佩抓住機會,一把抱住劉忠,裝柔弱道:“哎呀哎呀,我餓得站都站不穩,快餓死了哎!”
胡黛玉成功越過劉忠,一步步的追尋著氣味,直至走到一間裝飾富麗堂皇的屋子前。
這一看就不是個下人能居住的屋子,粗略看去,與這屋子相距不遠的小房子也都是五六人擠在一起。
若不是胡黛玉耳朵靈敏,一時也難以發現美廚娘和扈多肉躲在屋子里所做的齷齪事。
當劉老爺神情焦慮的回到府里得知此事之后,他立刻暴跳如雷,氣惱的罵道:“槡姿她還想要什么?我什么都給她,又這么信任她,她竟敢背著我偷人?不守婦道,浸豬籠,浸豬籠!娼婦,毀我名聲!”
“老爺?”劉忠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