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問他：“艾天，還記得你母親嗎？”

艾天的眼神陡然一下變得寒冷，聲音從齒縫中出來，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一天一天瘦下去，就在我眼前受辱，就在我眼前發(fā)瘋，最后，就在我眼前流盡最后一滴血-------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那么，你就更不該忘記，我?guī)氵h逃這二十年，目的是為了什么。”我道。

艾天的目光黯淡下去，勉強說道：“是為了讓我，永遠不要回到那個人身邊。”

“對，”我點頭，道：“艾天，你知道我聽麗玫最后跟我說的話時，我想起誰嗎？我想起那個人，他對麗玫說，報復一個男人，比讓他愛上你更容易，更持久，報復他，就能刻在他靈魂的印跡里，讓他永世也擺脫不掉你……艾天，我相信，你母親讓我?guī)阕撸谀莻€人眼里，是對他最成功的報復，他在這二十年里，從沒擺脫過，你母親給他留下來的印跡。”

“他活該。”艾天低吼。

“所以他一定要殺我，”我道，“殺掉我，找回你，才能清除掉你母親留給他的印跡，而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永遠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事隔二十年，他恨意深重，這次找到我，他絕不會再容我偷生。”

“他要敢殺你，我就殺了他。”艾天臉上，同樣恨意深重。

“我不要你這樣，”我清楚地說，“他是你親爹，無論如何，我不希望你殺他，你親生母親更不希望你殺他，從我?guī)е闾幼叩哪且惶扉_始，就不希望。”

“那你想怎么樣？”艾天問我。

“我想你走，走到他找不到或者勢力所不及的地方，”我道，“無論我生死如何，只要你不回去跟他糾纏，我和你母親，就別無所求。”

“艾天，你聽我說，那個人希望你去報復他，你殺他哪會有那么容易？而在這個過程中，你會變得越來越象他，會不知不覺越來越接近他，到你真殺得了他那一日，也就是你接手他王國的那一天！”

“我死都不愿意你這樣，你明白嗎？艾天，我以前，甚至不愿意讓你知道他想殺我，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我不愿意你去報復他，也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你，是為了實現(xiàn)我和你親生母親愿意用命來換的心愿，你能明白嗎？”

艾天的呼吸粗重起來，褐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視我，一眨也不眨。

“艾天，”我加重語氣道：“我是你的媽，從小養(yǎng)你長大，你不能讓我失望，你不能讓我，死都死不甘心。”

艾天靜了好一會兒。

突然，他貼近我，道：“還有一個法子。”

“什么法子？”我覺得怪異，仰起臉往后避了避。

艾天慢慢道：“我可以去跟那個人明說，我要娶你，跟你白頭偕老，生兒育女，他如果殺了你，他就會斷子絕孫。”

我揚手扇了艾天一記耳光。

艾天坐著一動不動，半側(cè)清俊的臉頰上，迅速泛起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