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無奈，其實姐夫在穿著上折騰我，殊無必要，就算我衣著得體，我也很難從他的嚴密看守下逃脫。更何況，想想當年吧，十六歲的我憑一顆赴死的心往外奔逃，不過也就穿了件吊帶睡衣而已，穿什么衣服能攔住我么？

所以，我只能說，這是姐夫的惡趣味。當年我是穿吊帶睡衣逃的，于是他現在呢，就只肯給我買這種衣難蔽體的穿戴。

足有六百多平米的大公寓顯而易見重新裝修了一下，隔成里進外進兩套，我一個人住在里進，保鏢或者說看守們住在外進，兩套之間只得一個小小的拱門相連，平素門關死了，便是非常精致妥當的一個鳥籠子。

我試過在衛生間摔碎一只玻璃杯，剛拿起碎片比劃比劃，下一秒鐘便被外面的人撲翻在地。

任由保鏢將我用雪白的大浴巾包好扔到床上去的整個過程中，我細細地四下打量……什么也看不見！但我已經證實，顯然，這套房子里到處都有著細細的針眼，我的吃喝拉撒甚至呼吸都會被外面的人看在眼里，毫無遺漏。

鶴姐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寧可去死的吧？

而我，眼下被禁閉在這只鳥籠子里，死都死不掉。

我的反抗進行得很艱難，沒有電話，沒有網絡，我除了看電視之外，也就是在一架小小的腳踏車健身器上運動運動。唯一能與外面聯絡的機會，是姐夫帶我出去參加宴會。

這是姐夫娶我為妻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他是公開娶我的，則既然他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有些場合，他就非讓我出現不可。

晚宴都是很小型的，來吃飯的人大抵都不怎么同我說話，看我的眼神中充滿著憐憫、不屑以及好奇。姐夫神情自若侃侃而談，如果我能一直保持只笑不說話，氣氛多數會很怡人。

不過，第一次吃飯吃到中間，我就勇敢地對坐在身邊的那位看起來十分親和正直的紳士說：“麻煩你，我丈夫虐待我，請你帶我去警察局！”

那人象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噴笑了好幾分鐘，好容易停下來后，他對姐夫感嘆：“早就聽說貴夫人愛跟你鬧別扭，沒想到鬧得這么離譜。我說老兄，鉆石翡翠之類的，該買還是買點吧，你又不是會為這些錢發愁的人。”

姐夫好整以瑕，用餐巾擦擦嘴，道：“唉，她是亡妻最心愛的妹妹，這些年在外面，我沒能照顧到，野性難馴，太由著她了，總是不行的，見諒見諒。”然后，他扭頭叫保鏢扶我先回，一座賓客都見怪不怪笑盈盈看著，完全當我是在無理取鬧。

晚上睡覺前我明明還好好的，躺下后就漸漸全身僵硬，不知道是怎么中了招兒。然后我眼睜睜看著姐夫走進來，坐在我的床沿，我已渾身動彈不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意志卻仍然非常清醒。

姐夫從密封的小袋里取出一只細細的針管，隨便在我的胳膊上找個地方扎進去。一邊對我說：“阿雁，你今天晚上在這間房里會干些什么，你自己都會清楚知道，我給你留點體面，房門我會鎖死，今晚全部攝像頭也都會關掉，直到藥性過了后再打開。你記住，下次我就不會對你這么好了。”

第二天早上，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我的窗戶時，我才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我所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到衛生間的馬桶上方，吐得昏天黑地。

我再也沒有勇氣去向姐夫的任何客人求助。

坊間有一些關于我和姐夫的花邊新聞，時不時我可以在報紙上看到，大部分就是說我們夫妻感情不甚融洽，主要是因為我對于奢侈品有著無度的渴望，而姐夫認為他的太太不需要用珠寶來打扮之類的文字。

有一篇比較詳細，津津樂道了我們夫婦的來龍去脈，比如姐夫受亡妻所托，要照顧我終生，而我在外面胡混，活不下去，回來投奔姐夫，以身相許，卻又不甘于過平淡有序的生活，等等等等。

我無可奈何地苦笑，在這種輿論的支持下，姐夫對我再怎么冷淡，也是會被旁人寬容諒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