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扶住我的肩膀,半低下身子,看住我的眼睛說:“告訴你姐姐,不要問以后,我還會再來的-----你記住了?”
我發(fā)楞,喃喃問:“你再來,還再走嗎?”
姐夫沒聽清,推我離他遠一點,皺眉問:“你在說什么?”
我本能地沖口而出,道:“我說,你要是還會走,就別再來了。”
姐夫十分意外,瞪了我一會兒,才好笑般地搖搖頭,說:“愚蠢!”
然后,他就走了。
過了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真的是愚蠢,當(dāng)時我說這話,能管什么用呢?鶴姐悠悠醒來,根本不同我交談,而姐夫隔三岔五地,又會出現(xiàn)在我家。
只不過,這一回,再來的姐夫,不再給我們帶任何東西,也不再同鶴姐親密玩笑,他每次來都是晚上,來了就同鶴姐關(guān)在房中一段時間,完事就走……
彼時的我不甚清楚他們在干什么,但彼時的我心里知道,這一回,姐夫待鶴姐,同以前來找鶴姐的其他男人一樣,再沒有什么分別。
我始終沒有把姐夫說過的話傳給鶴姐。
再后來,就是鶴姐偷偷懷上了姐夫的孩子------我不知道細節(jié)如何,但我猜,用的法子大概和楊朵朵差不多,姐夫一發(fā)現(xiàn)鶴姐懷孕,就暴怒了,他一耳光扇在鶴姐臉上,指著鶴姐恨道:“你不過是想要我娶你……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娶你的!”
鶴姐一聲不吭。
再后來,姐夫就不見蹤影了。
再后來,鶴姐懷胎足月,就要臨盆,姐夫突然再度出現(xiàn),人瘦得麻桿兒也似,面無血色,說話都有氣無力……可是,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這是重點,我只清楚記得,他坐在沙發(f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鶴姐,而鶴姐大著肚子,慢慢滑坐到地毯上,低聲喃喃問,他是否還想娶她,他來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嘟著嘴唇,思忖了一下,然后從胸袋里掏出一只沒有包裝的、鑲有粉紅巨鉆的閃亮戒指,一字一句道:“我娶你。”
不由分說,我熱血上頭,沖過去,一把打掉那只鉆戒,拼盡全身力氣往外推他,而鶴姐緩緩?fù)徇^身子,勉強伸手,夠回滾落在地上的那只鉆戒,用力握在掌心,痛哭失聲。
三天后,鶴姐便嫁給了姐夫,我沒有看到婚禮,因為姐夫說:“阿雁近來脾氣壞了,最好先別見外人,免得節(jié)外生枝。”
不過,姐夫允準鶴姐帶我一同去住到半山的那幢別墅里,還替我換了間更好的私立學(xué)校,把我們原來房子里的東西,都搬過了這邊。
但并沒有搬來那一幅鉆石簾子。
婚禮之后的第七天,鶴姐便生下了艾天。
姐夫守在產(chǎn)房外,護士把艾天抱出去給他看,他接過來后,扭頭就走,對鶴姐根本不聞不問。
而鶴姐生完艾天后,大出血,暈迷了若干小時,只得我一個人,守在鶴姐床邊,不停地喚她,一直喚到她睜開眼睛。
鶴姐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我說:“阿雁,你答應(yīng)我,倘我死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不能讓我的孩子,跟著你姐夫長大。”
我握著鶴姐的手,只覺張口結(jié)舌,心頭陣陣發(fā)麻,我在想,從這一刻起,我的童年,大概就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
那一天,正好是我的十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