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電話丟還給劉宇,他敏捷地接住,到底抬起了眼睛,正正看住我。
借著星光,我看到他年輕的面容上,黑色的瞳仁閃閃發亮。我忽地笑一笑,喃喃說:“劉宇,你看我,是不是不怎么象一個要當奶奶的人呀?”
劉宇的嘴角動了動,又穩住,答我:“夫人,夜深了,過兩日還要安排遠行,會很累,不如早點歇吧。”
我嘆氣,靠近他,仰起臉:“連我回去的日子都已定好了?你可真讓我省心……有你跟著,我哪里還會累呢?”
劉宇的表情終于有些緊張了,但他并不挪動,就那么眼睜睜看著我逼到他鼻子底下,我的額頭幾乎已觸到他的唇邊。然后我聽見他在說:“夫人,這屋子里有攝像頭……”
“我知道!”我柔柔地吐氣,吹向他的耳垂。劉宇身子繃得緊緊地,我仿佛能看見他的腦子在瘋狂地飛轉,想猜出我到底要干什么。
“夫人,你……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出去了!”眨眼間,劉宇就不打算再撐下去了,他大大倒退了一步,落下一句話,不等我回答,掉頭就走。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后背轉身子,望向遙遙星空,我相信,在這一刻,我的表情不會被任何攝像頭捕捉到-------我在笑……悲哀地、豁出去地,無聲大笑。
我其實沒什么可收拾的,劉宇就象是我隨身攜帶的萬用百寶箱------兩天后,我同他登上了回程的飛機,坐的是頭等。
不到三個小時的航程,大白天,又不想睡。我倆并排坐著,頭等艙座椅寬大,我轉來轉去找不到舒服坐姿,索性收起套著光潔絲襪的雙腿,斜倚在靠窗的一邊,腳尖堪堪碰到另一側劉宇的大腿。
劉宇沒動地方,只輕輕問:“夫人,要不要放平座椅躺下來?”
我搖頭,懶洋洋道:“不要,我就喜歡這么窩著,感覺安全。”
劉宇便不再說什么,略舒了舒身子,索性讓我的腳抵住他的腿,穩穩地受力。
我暗暗想,好,可算是這飛機上不能再有攝像頭了,真是個大膽的年輕人,我冒險冒對了。
我與他聊天:“劉宇,你跟了先生多久?”
“五年。”
“跟先生以前是做什么呢?”
“以前在武館當教練,先生有一次去,說我合他的意,我就跟著先生走了。”
“你對先生的事,都知道嗎?”我半睜著眼,口氣隨意地問。
劉宇停了一下,突然欠過身子,湊向我的唇,輕吻了一下----------我心頭一震,這孩子,難為我以前一直當他壓得住,原來,仍不過是個血氣青壯的孩子。
我沒變姿勢,待他退開,才笑道:“怎么,非得這樣,你才能同我說實話?”
劉宇望著我,用極低的聲音,幾不可聞地說:“夫人,你沒認出來,去年,在你家打開煤氣開關的,就是我。”
我再怎么有心理準備,聽到這話,臉上顏色也變了變,盯了他一會兒,我才道:“這么說,你對先生的事,全都知道……劉宇,你自己沒有是非觀的嗎?他叫你殺人,你就會去殺人?”
劉宇答我:“夫人,先生是好人,我已把命賣給了他,殺人并不是第一次------再說,去年我并不認識你。”
我吸了口氣,忍住想高呼“這里有個殺人犯”的沖動,道:“如今你認得我了,剛才還……呵,那你現在怎么想?”
劉宇眼睛一眨也不眨:“夫人,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你已知道我的心事……我想要你,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你想要什么呢?”
頭等艙里人少,我們這一排,只得我們兩個,我看看前后無人走動,便勾起一只手指,輕觸他的下頜,挑逗地問:“我要你的命,你也給嗎?”
劉宇沒有吭聲,臉色有些發白,但是他的眼睛里,燃燒著明明白白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