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鬼扯什么？愚蠢。”姐夫訓斥我：“我關得住他么？再說，他是我唯一的親生兒子，父子連心，我這意思，是為了他好，他為什么不肯聽？你們女人家的事，你自己處理好就行了，不要總鬧得雞犬不寧?！?/p>

“我怎么處理？兒媳婦自有兒媳婦的想法，她剛進門沒多久，你不能完全不理她的感受吧？艾天是她老公，人已經回來了，卻不進家門，你叫我怎么跟兒媳婦說？”明知道姐夫是不可說服的，我還是想盡力而為。

“有什么可說的？”姐夫很奇怪，“這家里的男人在做什么，需要跟你們女人交待嗎？你告訴她，安份守已在家，侍候好你這個婆婆，照顧好小孩，打理好家務，把她該做的事做好，就行了。她若是不聽話，你就告訴小劉，小劉會有辦法要她聽話的，這么點子小事，還用你來跟我抱怨？”

我心頭涼涼的，姐夫完全拿當年對付鶴姐的方式來對付朵朵，而我夾在中間，我又該怎么辦？

“我要跟艾天說兩句話?！蔽覉猿值?。

姐夫不回答，但也沒掛電話。

“如果你不讓我跟艾天說話，總有一天，艾天會知道，是你不讓我跟他說話?！蔽逸p輕地說，這話有點拗口，不過，我的意思一清二楚。

隔了一會兒，艾天的聲音透過免提音筒，悶悶地響了起來：“你還好嗎？”

這四個字入耳，我竟一下子怒氣滿胸，耳邊再聽不見其它任何動靜，這一瞬間，這個世界里，除了我和他，仿佛再沒別人……我恨恨道：“我好，只比不上你好，你這次周游世界，算是萬事如意？”

艾天的語氣，聽不出來喜惡，仍悶悶道：“我很累，我知道朵朵不太高興……你不要催我，等我忙過這陣子，再說吧。”

“艾天，媽教了你這么久，到今天，滿盤皆輸。”我悲哀莫名地說。

艾天靜了一會兒，一個字一個字道：“我不是你們的棋子。”

他話音未落，我還在失神，卻猛然聽到一個女人的尖叫聲炸響在我近側，同時有一股大力襲來，我踉踉蹌蹌地往后栽倒。

電光石火間，我忽地醒悟，圓圓，圓圓怎么樣了？我好象，很久沒聽見她的哭聲了。

等我再次恢復完全的意識時，我發現，我已跌坐地上，手不知磕到了哪里，指間有星星點點的血跡，而我面前，楊朵朵正在絕望地泣叫著：“圓圓，你醒醒，你答應媽媽，你哭一聲……”

越過她的另一邊，小圓圓的身子軟軟的，被平放在地毯上，而劉宇半跪在一旁，看那形狀，象是正在做人工呼吸。

我驀地明白了，我剛才干了什么，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差一點，親手捂死艾天的孩子。

艾天的聲音，從免提話機上傳了出來，裹在這一片嘈雜紛亂里，他在驚疑莫名地喊叫：“喂，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喂，媽你沒事吧？媽？！”

我苦笑，心頭象有一塊大石落地，這孩子，在這要緊關頭，他終于還是叫我，媽。

我掙扎著站起來，不理楊朵朵投射過來的似飛刀一般的眼光，挪到電話機旁，湊近說道：“艾天，你聽好了，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你明天必須回家，跟你父親一起回來，否則，我會逼著楊朵朵，把我殺掉?！?/p>

說罷，我就按下手指，把艾天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話掐滅。

我回過頭，劉宇已經抱著圓圓站了起來，那小小的身子開始扭動，我耳邊也再次響起嗚哇嗚哇的大哭聲-----我從未覺得，這哭聲竟如此美妙，老天保佑！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失控到這種地步。

楊朵朵一把從劉宇那里搶過孩子，看也不看我一眼，沖回自己房間里去，劉宇這才向我看了過來，眼光里充滿了不解。

我取過一張雪白的紙巾，慢慢擦著手上的紅色，渾若無事般囑咐道：“以后，你們不可以出去這么久，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