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她:“你,是因為愛上艾天,所以忍心殺了劉宇?”
齊明芳默然一會兒,答我道:“我和劉宇,是生死之交。本來那一晚,他若是撲過來殺我,我都不會殺他。可是,他聽到動靜,趕去岸邊,看見少爺和我一起下船,竟連話都不肯聽我說半句,就一徑撲向少爺,下了殺手。”
我心內長嘆,女人的愛情啊,比天高,比海深。
齊明芳見我神情惻然,補充道:“實在來不及攔住他,我只得飛擲一刀,直中要害。他去得極快,沒什么痛苦。”
“那現在,你要怎么辦?”我問,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見她沉吟不答,我就問得更細致一點:“你是要把我交給艾天呢?還是要交給我姐夫?”
齊明芳嘆了口氣,去到衣柜前,拉開門,露出里面的一只小小保險箱,啪啪啪按了密碼,箱門隨即彈開。
那小保險箱里自帶亮光,我仍坐在床上,探頭看過去,只見箱子里面,密密麻麻塞滿了現金。
齊明芳將手指費勁兒地伸進去,撈出來一本暗紫色的證件。
我認得,那是之前艾天替我辦的護照。
齊明芳轉身站到床側,將護照遞給我,道:“夫人,少爺把船上的東西藏在這里了,不如,你帶著這些東西,趕緊走吧。”
我接過護照,頗覺納罕:“你要放我走?”
齊明芳道:“是的,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這里沒事找事……你就,自己活你自己的吧,這里的任何人,都再和你沒有關系。”
我想了想,將護照隨手往床上一丟,身子往床頭一靠,閑閑道:“這……恐怕不行。我連艾天勸我的話都不肯聽,怎么會聽你這個外人的話?這里的什么人,和我有沒有關系,你說的話,可不算數。”
在床頭那盞小燈的映照下,齊明芳的臉色昏暗黑沉,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怒氣:“夫人,你偏就是,一定要留在這里,讓所有人都過不下去,是不是?”
我也有些怒了:“你憑什么這么說?你認識我么?你知道我們家的事么?我回來這里,是要救我的兒子女兒,讓他們能平平安安過下去,怎么會是,讓所有人都過不下去?”
“如果,你是在擔心艾強和艾麗,那大可不必。”齊明芳答我,“少爺回到老爺身邊的那一日,老爺當著我的面,就說了,過去既往不咎,他待我們跟以前一樣,老爺還會親自出手,幫艾強脫難。”
“艾強的那樁事故,本來并不好辦,要不然,憑他親媽的能量,早就撈他出去了……你可知道,艾強的處方藥開錯了份量,導致吃死了病人?苦主來頭不小,定要艾強賠命,倘不是老爺親自出馬,上下打點,艾強就算只是被判去坐牢,他怕也活不了多久。”
我心驚肉跳,牙關打戰,道:“艾強……他那么謹慎……絕不會開錯藥的……這一定,一定是姐夫做的局!是姐夫的人在陷害艾強。”
齊明芳看著我,平淡地說:“所有證據,都指向艾強。”
我渾身發抖,想起了二十年前,鶴姐的死狀那般可怖……結果,我逃回到本家的小漁村后,特地守在村委會的窗下聽隨時隨地播放的港島新聞……守了幾日,終于被我聽到一條,說是島上的富豪別墅區里,有個得了抑郁癥的主婦自殺。
新聞里說,所有證據,都指向這個主婦是自己自殺,她早就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家人百般看護,卻仍未能防住悲劇發生,故此,提醒市民要多注意身邊親友的心理安全,有癥狀宜早送醫求治,云云。
所有證據!
呸,還不是,都由得姐夫,他想證明什么,就證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