謾罵，侮辱，狂躁的叫喊……就這么打破了午休的寧靜。整幢樓都被驚醒，哪怕再沉迷習題的書呆子都忍不住想探尋這歇斯底里的來源！直到下午，我才從同學那里聽說，中午，EF班某位老師在罵他們班的墊底學生，聽說這次考試，又被拉了平均分；聽說平時也罵，只是這次罵得最不顧形象，言語中夾雜著對學生父母的不尊重，直接“勸”當事人別讀了！

要知道，這是初中，而且大家都是通過考試篩選進來的優質學生。且不論九年義務教育被學科老師勸退是否合理，我實在不相信這里有什么極致愚蠢的學生存在。

思緒被拉得很遠……我真想念小學老師……

我的小學班主任，吳玉琴，她沒競爭過特級教師，也不是那種會強制給你設定目標的人……我對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她比我媽媽還要溫柔，她對所有人都像清風明月一樣。說實在的，她沒有那么聰明，甚至有些……退休后很久，她還給我發過易經改命的廣告，那會兒我正處于本科畢業生的人生低谷期。我勸她不要被騙錢，她也是打哈哈應允，與其說她沒有那么聰明，不如說沒有那么精明。話又說回來，她滿足一切好老師的要求，因材施教，很少發脾氣，不斷完善自己的能力，關注學生心理健康……可以回憶的事情太多了……

相比之下，我的初中班主任，許曉紅，一個不善言辭且嚴格要求一切的胖女人……這個不善言辭不是褒義詞，我的意思是，她很愛高談闊論，只是她的很多語言都給人一種沒有經過信息處理的原始野性。另外，她是個學生時代實驗考試就常拿滿分的學科素質滿分的優秀教師，可以想象，她對我們的要求也都很高。至少，可能在她眼里，教育應該像實驗一樣一個一個步驟來，不該有任何差錯！如果，她對我也是這樣就好了。不得不說，在科學教育上她確實特別強，她延伸的很多課本上沒有的知識都會被我密密麻麻記在課本上，在課堂上她會摒棄一些不友好的情緒，友好地和學生互動。她是我科學興趣的啟蒙，甚至有個別科學應試方法被我沿用給了我的學生！不過，我還是無法喜歡她……

初一的時候，我還是組織委員。有一天，她說要把下周班會課交給我。我花了很長時間把ppt改了又改，希望活動可以做好。毫無懸念，她忘記了這件事，甚至早就預謀了學習教育（說教課）……當然，這絲毫不是我厭惡她的理由，說實話，我當時沒有及時和上級做好反饋也是不對的。后來，我上課講話被約談，排名下降被叫辦公室，每天課后被留校練跳繩……這些尚且是一位教師對我的關心和教育吧。

直到，有一次課間跑操過后，我突然肚子疼得厲害，走不動路。朋友說我嘴唇發白，其實當時我視覺也關機了。我請一位朋友幫我說明情況再和老師請個假，“下節科學課可能會遲到”。但是我這位朋友回來跟我說，她當著其他同學的面，直言我在演戲……天吶！人至少不會蠢到跑完步再演戲！

之后，我越來越討厭她。她習慣占用我早讀時間，讓我去教室外走廊上的擦瓷磚，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經過，然后聽著他們早讀。哪怕我做事再認真，也會不斷挑我的刺……奇怪的是，她不是重男輕女，她有個女兒，甚至當時在我看來，她對其他女生都沒有這么特殊的敵對。我曾不止一次幻想，難道我長得像她的仇人，移情到我身上，來報復我嗎？

有一次，我在數學老師值班的晚自習上，突然胃疼，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暈倒在地。等我醒來，我躺在辦公室的某張躺椅上，身邊是老師們，還有我的醫生舅舅和我的爸爸……這次事件之后，她居然破天荒開始友善了一些。有一次，她堆著奇怪的笑臉問我，“你家是做什么的”或者“你父母平時是干什么的”，甚至企圖關心我“有什么病要及時和老師說”……諸如此類，這讓我感到無比惡心，因為我聯想到另一位被她留校練習跳繩的男生——一個她在班上公開介紹并展開免霸凌聲明言論的學生。不過在我看來，她的“抵制霸凌聲明”更像一則“號召霸凌但免責聲明”！不過，她比EF班出名的那位教師收斂些也有腦子些，起碼當事人當時不在教室。她說，“袁同學是外地人，從小被關在家里讀書，所以性格孤僻，不善言辭……大家要多關心他，不要太計較……”

我們學生間其實也流行一些傳言“許老師做課外補習后，可以天天換衣服穿了”“許老師因為太刻薄，從沒見學生探望過她”……

準確的說，討厭她的人很多……她也不是單單針對我！有時候，她的惡意會呈現輻射狀。比如，罵一位愛慕男生的女生“不要臉”但轉頭默許著班長和體委的美好愛情；比如，突然有一天發神經，在說教教育時，一臉嚴肅地說要拿剪刀剪掉男生下體……

我記得有一次晚自習是她坐班，當時她在批改剛剛考過的科學試卷，然后一個一個喊人上去分析試卷……一開始，我還和大家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上，直到她突然發了大火，以一個極其高亢的聲音，沖一個女生吼道，“你怎么考成這樣！”我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被嚇得猛的抬頭，身體發顫，大腦細胞失活的感覺……余光里，同桌幾乎是同時跟我一樣顫了一下。幾乎全班都被嚇到了，更別說那位站在她邊上被訓的女同學。實在是個稀疏平常的片段，但極具諷刺性讓我記到現在，是因為……緊接著的下一位女同學考了同樣的分數，那位同學幾乎害怕到要哭的被叫上去，但許老師突然溫聲細語，“你怎么這次考差了呀？”……那段變臉，我愿稱之為“教科書級別的表演”。直到后來，我從其他同學那里聽說，第一位同學找了校外老師補習，而第二位同學是在她那里補課的。

不過，我現在知道另一個版本的故事。還是第二位同學親口告訴我的，她也是我后來的高中室友。據說，許曉紅和班上幾個做生意的家庭來往甚密，包括我這位室友。她慣會對富太太獻殷情，甚至中考的時候，約了幾位家長去普陀山“求學”！中考那會兒，她偷偷給我一根串著珠子的紅繩，原來是那天祈福得來的。這么想來，她慣會看人下菜，區分階級：學生分成績排座位，劃分危險區和安全區；中考分層級送祝福，也有同學什么都沒聽說、也什么都沒收到的。這么一看，或許拿到一顆佛珠，還是我的殊榮了……

如果說，小學老師教我為人處事，友好友善，尊重他人，團結互助……初中老師讓我見識了人性的復雜和職業的黑暗面……

《師說》里有句話，“小學而大遺，吾未見其明也”，原先是講的學習態度。不過，這句話送給“專業高分但師德有愧”的老師也很合適。順帶一提，這樣的老師往往很容易升為高級教師和特級教師，成為某種“權威”和一些青少年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