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約確實是渴了,一口氣喝了好幾杯茶,喝的時候想起“三釵娘娘”來,這稱呼挺有意思的,她很喜歡。
顏約拔下黃釵,想要問小黃一些事情,卻見她一只手撐著腦袋,張著大嘴哈欠連天。
“你為何這般困倦?”從昨天進了山莊到現在,黃釵都在顏約頭上老老實實待著,按道理一天一夜足夠她休息了呀。
小黃的眼睛已經被淚水糊住了,嘴根本閉不住,“老毛病了,怎么,來的,我,也不知道。”
這,看來問題是問不了了,顏約擺擺手打算讓小黃回去,而小黃壓根沒注意她,自顧自地翻著隨身攜帶的小包包,掏出一顆藥丸吃下。片刻后,她瞌睡也不打了,整個人神采奕奕。
什么藥竟有如此之奇效?顏約把好奇寫在臉上。
“主人要嘗嘗嗎?”小黃笑著把手遞了過來,手心里亂滾的小丸子看起來很普通。
“這是做什么的?”顏約捏著丸子左看看右看看,聽小黃說是提神用的,便掀起面紗放心地將藥丸放進嘴里。頃刻間,涼意從口中漫延到整個大腦,再從七竅沖出,惹得顏約大口呼氣:“辣!辣!辣!”
“三釵娘娘!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房門被重重地甩開,剛才那小丫頭一臉驚慌地看著顏約,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一樣。顏約被辣的本來就一直張著嘴呼氣,突然出現的小丫頭又使她猝不及防,那一刻她如同門前石獅子一般呆在那里。
為什么她會出現啊!顏約心中吶喊。余光瞥了一眼,小黃變身的速度那是真快,完全不顧顏約“死活”。
眼看那丫頭就要朝這邊來,顏約急中生智一手捂著胸口一陣狂咳,一手指著桌上的茶壺,她相信小丫頭這么機靈肯定能懂她的意思。
小姑娘思索了一下,一臉豁然開朗的表情,“三釵娘娘是說,這茶里有毒!”
她怎么會這樣想!我的意思明明是去倒水來,我咳得厲害需要喝水啊!
小姑娘哪曉得顏約的想法,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不可能呀,這茶是我沏的,誰能有機會往里面下毒呢?”她拿起水壺觀察了一圈,又貼著壺口仔細地看,忽然眉頭一松,“原來三釵娘娘的意思是壺里沒水了呀,嘿嘿不好意思,我這就去添水。”
看著小姑娘完全走遠了,顏約終于松了一口氣。面對這種與三釵娘朝夕相處的人,顏約是一個字都不敢講,生怕被聽出來。等會茶送過來之后,一定要把罪魁禍首拉出來訓一頓,顏約暗自想,頭上的黃釵像是有感應似的,跳動了一下。
“三釵娘娘,水來了。你剛才是不是吃粥的時候被燙到了呀,我特意給你換了溫水來。”小姑娘將水壺在桌上放好,指著粥問顏約:“三釵娘娘,粥還吃嗎?”顏約搖搖頭。“那我撤下去啦。”
這丫頭不會一會又突然闖進來吧?顏約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很好,這么長時間沒動靜,應該是忙自己事兒去了。
接下來就是問罪的時間了。小黃倒是很自覺,不等顏約動口她就跑了下來,堆著一臉笑容想要討好顏約。顏約想怪她,卻怕聲音大了又引來那個小祖宗,只能表情兇狠地低聲說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那確實是提神的嘛。”小黃為自己辯解。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惹出個大麻煩?”顏約心有余悸,不禁有點生氣。
“現在知道了。”小黃不敢頂撞主人,小聲地回答。
“給你一個賠罪的機會,剛才那個小姑娘是誰?”
“那是張管家的孫女兒,故主叫她秋兒。”
“張管家?給我開門的那個?我記得他還跟我撒謊說戚公子出去了。”
“是他。這山莊除了三釵娘和戚玖川之外,就只剩這爺孫倆了。”
真是給顏約開了眼界,“偌大的山莊就四個人?就憑這湊齊的男女老少,打掃一次怕不是要半年?”她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你別小看這一老一少……”話沒說完,“吱呀”一聲,門又開了,沒錯,還是秋兒。
“三釵娘娘,剛才還有誰在這屋子里?”
顏約想抽自己一耳光,為什么不鎖門!面紗之下,是一張七分后悔兩分驚恐一分無奈的臉。她搖頭回應著秋兒。
“沒人?不要騙我了,我耳朵可好使著呢。”秋兒說著目光從屋內的每一件物品上掠過,從頭到尾掃射了一遍。
顏約注意著秋兒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卻在她看向自己時,避開了對視。這樣反而更容易暴露,不行,要給自己做做思想工作了——我是三釵娘!冷靜!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黃釵,用最沙啞的聲音說道:“這里沒有其他人,我只是釵掉了,說些氣話而已。”表面上是說給秋兒聽,實際上用來麻痹自己。
“三釵娘娘!”秋兒伸手走過來,“讓我來幫你戴上吧。”沒準答應她,她就能消停了呢,顏約這樣想,便點頭示意。秋兒站在坐著的顏約身后一邊將釵緩緩插進發髻里,一邊故意輕描淡寫地問道:“這寶釵一向不許我碰的,怎么今天破了例?”
這一刻,顏約的心臟驟停了一下,接著瘋狂跳動起來,口中突然干燥無比,她能開口卻是一個字也蹦不出,沉默震耳欲聾。
“姑姑!”這一聲,仿佛一只救贖的手一把將顏約拽出了牢籠。終是戚公子趕來救場了!只見他一把將秋兒提溜起來直接拎出去,“你這小丫頭真不聽話!叫你今天不要粘著姑姑的呢?還給我逮個正著。”
秋兒佯裝大哭扒拉著門框,大叫:“川哥哥你欺負我……嗚嗚……”
“松開,我現在有要事跟姑姑談。”
“哦。”秋兒不情愿地松開門框,帶著滿臉不服氣走了。
這小祖宗終于走了!顏約這一刻仿佛泄氣了一般撲倒在桌上,“戚公子啊你再遲一點我就垮了!”
誰知戚玖川卻當面跪下,膝蓋著地的聲音聽著都疼,“姑姑,我知道您在生我的氣,侄兒知錯,請姑姑不要再這樣稱呼侄兒了。還是叫回‘川兒’吧,‘公子’二字聽著比殺了侄兒還難受!”
怎么還在演?顏約整個人都是懵的,不過看了戚玖川的眼色她立馬就明白了,隔墻有耳!
“咳咳,渴了。”顏約故意放大了點聲音。戚玖川會意,端了杯子一步一響地來到顏約跟前。顏約趁機耳語:“這杯子臟了,讓她去洗。”
“秋兒!”戚玖川塞給聞聲而來的秋兒一盤杯子,“好好洗,沒事兒別在這邊瞎轉悠,姑姑就交給我來照顧,你放心去寫你的字。”秋兒估計是聽多了這一類的話,走前忍不住沖他做了一個鬼臉。戚玖川看著她確實走遠了,這才放心地關上門。
“哎,鎖門!鎖門!”